“……梅爾傑在裡面。”佩特黎忽然說道。
“我想……我或許需要去陪一下我父親。就請兩位幫我送瑪瑪露回房吧。”他對兩隻小雀拜托道。
沒有哪位母親不會恐懼自己生下的孩子是個怪物。對于未來必定成為母親的瑪瑪露也是如此。
早衰,器官擠壓,流産,羊水栓塞,死胎,早産,難産,蛋阻症,産後感染……恐懼,對未知的恐懼,無法消弭。回房後,在一段時間的沉靜後,她坐在床的中心,獨自被困在這種屬于女性的牢籠中。雙手顫抖着捂上腹部,那裡明明什麼都沒有。
她并不厭惡羅爾羅培,反倒心裡對他有些好感。
這顯得一切更難接受了……
她喚過兩位朋友,訴說着自己的不安,哪怕在離開“巢”之前,就已做好心理準備。
“奎斯大人一定會保佑我們的瑪瑪露的……他的祝福一定會保護瑪瑪露的。”雪心親吻着她兩頰。
“到那時候,我們一定會向‘巢’搬救兵的。”白令在翻找着什麼,“……對不起呀,奎斯大人,自從來到這裡,就沒好好供奉過您。”她從衣櫃裡找出一尊小巧精緻的神像,小心挪到梳妝台上。
她們虔誠的向曾經存在的神明祈求祝福。
羅爾羅培回到房間,坐到床沿,在一片孤寂中,好似洩氣般歎了一聲。然後便倒在了床上,蜷縮成一團。
下午明烈的陽光,從玻璃窗中透出。
一隻小動物的影子出現在窗口。
“吱嘎”一聲,它推開了窗口,又一次差點從窗台邊上掉下來。輕手輕腳地走到羅爾的身邊,呼喚他:
“羅爾?”
他應聲睜開眼,“灰啊……”
“你還好嗎?”
“……我可能,有些太累了。”
“我聽說了……”灰摸摸他的額頭,“好好休息吧。”
羅爾看着眼前毛茸茸的灰,安心了不少,他将它摟進懷中,小聲念叨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格拉西亞醒來了,她一定要和傑米先生吵架了。”
“剛剛生完孩子,居然這麼有力嗎?”灰的疑惑隻得到羅爾的長長歎息。
“唉……這或許真的是一種詛咒吧。”羅爾沉默了一下,又開口道:
“灰。你相信命運嗎?”
“我還沒有脆弱到要相信這種東西。”
“你是在說我脆弱嗎?”
“沒有啦~我更想相信我丢失的那部分記憶,隻是我還沒有找回來。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羅爾幫我拿回來的。”
“不過,确實感覺你這段時間憂心忡忡的。”灰蹭蹭他,“果然是因為發生了太多事吧。”
“……現在也慢慢接受了。”
“對啦——拿出當初我們一起旅行的勇氣來,不要一回到這裡就傷感的樣子。”
“不……是我的直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好像有什麼變故将要發生了。”
“如果你是指結婚……”
“感覺從今往後都會有,一些奇怪的東西,因為家族而聯系起來了……”
灰爬起來,兩手叉腰,歪着腦袋看着羅爾的臉,說:“也許你睡一覺起來,就會好多了。”它卧進羅爾的懷中,他們一同靜默着,等待着睡意降臨。
如此漫長的一天,如在渾渾噩噩中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