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顧正從夢中驚醒，他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貼在肌膚上，全身都是汗水，像是剛從水中撈起來一樣，久久才回過神來，然後獨自前往書房一坐就是一夜，再也無法入睡。

第二天徐先生來找顧正，還在書房門口便聽到門口守衛說道：“先生，昨夜醜時侯爺便來了書房，燈一直亮着的，我怕是一夜沒睡。“

徐先生推開門，果然顧正正襟危坐在書案前。

“聽說你一夜沒睡，難道是昨夜和林小姐的約會不順利？”

“昨夜我又夢到了顧家數百口人，全部倒在血泊裡，滿眼望去全都是驚恐和不甘的表情，仿佛在指責我為什麼還沒有還他們清白？”那種久違的刻骨銘心的痛，仿佛将顧正又重新拉回了顧家滿門抄斬的那一天，話音剛落顧正的呼吸都變得異常沉重，胸口像被巨石壓住，讓人窒息。

“先生，你說是不是義父在怪我，怪我耽于兒女之情，忘了這滿門的血海深仇。其實我從沒忘過……”顧正繼續喃喃自語道：“隻是情不自禁地貪戀那片刻的溫暖。”

顧家遭難的頭一年，顧正幾乎夜夜被困在噩夢裡，不得好眠，近一年才稍稍有些好轉，回京後這段日子能夠時不時見到林霜，顧正的快樂幾乎比這三年都多，徐先生是樂見其成的。顧家的仇要報，但他卻不希望顧正為此犧牲餘生的幸福。

隻不過有些痛苦時間從未将它沖淡，總會在某些不經意的瞬間，讓它更加鮮明，更加難以釋懷。

徐先生走上前，輕輕攬過顧正，讓他靠着自己，“不怪你，你已經很努力了！”

“準備一下，半個時辰後随我去見見君婉。”原來君婉一直是顧家的暗衛，本想藏身于墨月軒打聽京都消息的，沒想到卻巧合地發現墨月軒是暗中收集情報的機構，剛好正中自己下懷。于是君婉順勢成為了墨月軒中的情報高手，獲得了掌事墨竹的信任，也聽說背後還有一個大當家，但除了墨竹再無人見過她的真面目。

很快顧正便到了墨月軒，迎門的姑娘一眼便認出了這當下炙手可熱的侯爺，熱情地迎上前，“哎喲，見過顧侯爺！侯爺可是有段時間沒來了！”

“行了，帶我去見君婉姑娘吧！”顧正一點不願和這些人多說一句，生怕沾染了風塵氣息，回頭再被林霜知曉了又該惱了。

君婉的房間在二樓，一行人剛跨上二樓台階便大聲呼道：“君婉，快出來，侯爺來看你了！”

話音剛落，便看到君婉走出房門，身着一身柔和的月白色衣衫，色澤溫婉而不張揚，剪裁得體，勾勒出曼妙身姿，腰間束着一串鈴铛，行走間環佩叮當，更添風姿。發髻用絲帶輕輕束起，幾縷碎發随意垂落，不像一般風塵女子的濃妝豔抹，僅以淡妝點綴，遠遠走來，衣袂飄飄間，自有一番風流态度。

見到顧正後，君婉很自然地挽上了顧正的胳膊，溫聲細語地說道：“侯爺，等你好久了！“随後二人相視一笑，在衆人見證下眉目傳情，随後情意綿綿地進到了房間，而徐先生則堂而皇之地守在門口，不給任何人靠近的機會。

剛一進門，君瑤立刻松開手，對着顧正恭敬地行禮，說道：“屬下見過侯爺，适才多有冒犯，還望侯爺恕罪！”

“情非得已，無妨！“顧正随後端坐在主座上，君婉立在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