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池想起之前他在江長老那尊冰雕前跪下,聲嘶力竭地喊了聲“太爺爺”,知道江楓這是想再見親人最後一面,沒有拒絕。讓楚墨和葉弘扶着,她将人帶至江長老面前,而後轉身後退幾步,讓江楓和江長老面對面。
“小姑娘,這是?”江長老看不太明白。
但見眼前受傷的少年眼泛淚光地望着自己,忽然心口一悸,心底劃過一道熟悉的感覺。
“太爺爺……”江楓的聲音微弱而顫抖。
伴随着腹部如刀絞般的劇痛,他拼盡全力,雙腿顫抖着向前挪動,最終跪倒在江長老面前。那一跪仿佛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但他依舊堅持着,以額頭輕觸冰冷的地面,發出一聲沉悶而堅定的響動。
“你,你是……”江長老陡然激動。
江楓緩緩擡頭,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模糊了視線,卻模糊不了他心中的那份渴望與堅定,“太爺爺,我是江楓……”他的聲音雖弱,卻字字清晰,每一個字都承載着他對家族深深的眷戀。
“楓兒?你是楓兒?”江長老雙手微微顫抖,仿佛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的。
楚天南此刻從人群中站出來,看向眼前祖孫倆,替江楓證實他的身份,“江長老,他确實是你們江家兒郎。當年我從乞丐堆裡将他救出來,原本以為隻是一個不怕吃苦的小孩子,後來才得知他姓江,是江家後人。”
江長老聞言,眼眶瞬間濕潤,淚水沿着他滄桑的臉龐滑落,縱橫交錯間,是他多年來的辛酸與不易,“好,好啊!我江家原來也還有孩子活到了現在,夠了,真的夠了。”
可這哪兒夠啊!
江楓越來越痛苦,腹部的絞痛越來越折磨。他的身體仿佛被無形的烈焰所吞噬,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神經都在經曆着難以言喻的煎熬。腹部的絞痛不僅僅是簡單的疼痛,它像是一股狂暴的漩渦,在他的腹腔内肆虐,無情地撕扯着他的内髒,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劇烈的抽搐,仿佛有千萬把鋒利的刀刃在内部旋轉、切割。
他的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與淚水交織在一起,沿着臉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間被吸收,仿佛大地都在為他的痛苦顫抖。他咬緊牙關,試圖用意志對抗這無盡的折磨,但疼痛卻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一波接一波,将他淹沒在絕望的深淵之中。
“楓兒!”江長老聲音顫抖,心痛如絞。
顧希顔見狀連忙上前,她迅速取出一根銀針精準無誤地紮入江楓的額頭穴位,企圖以此緩解他的痛苦。然而令她震驚的是那銀針似乎并未起到絲毫作用,江楓的痛苦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愈加劇烈。
“這傀儡到底是什麼玩意兒煉制的,為什麼我的醫術對這玩意兒無效!!”顧希顔氣急敗壞。
而此時的江楓已經漸漸失去了對周圍世界的感知。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景象變得朦胧不清,太爺爺的臉龐也變得越來越遠,越來越淡。他努力想要再看一眼這個剛剛相認的親人,卻發現自己已經力不從心。他好像聽見他太爺爺在喊他,可又好像什麼都沒聽見……
江楓就這樣走了,走在傀儡之傷下,走在江長老無聲垂淚中。
衆人的心情格外沉重。那沉重裡既有對江楓的感念,也有對古玄明那群傀儡的忌憚。
那群傀儡當真不好對付,稍不留神被他們傷了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
夜幕緩緩降臨,如同一位細心的畫師,輕輕揮灑着深邃的藍黑色,将天際的最後一抹夕陽吞噬。星辰似乎感受到了召喚,一顆接一顆探出頭來,在遙遠的天幕上閃爍着微光,卻不敢打破這份出人命的沉寂。
今夜的風都似乎變得小心翼翼。它穿梭于冰峰之間,發出細微而悠長的呼嘯聲,卻又像是刻意壓低了音量,生怕驚擾這份沉寂。
第一縷晨光終于穿透厚重的雲層,輕輕拂過冰山之巅,将整個世界重新喚醒。
夜九池來到三位長老面前,想着帶他們回九幽山莊,帶他們享受餘生安甯,可當目光觸及三位長老時卻身子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