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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衡州路上,馬車還在慢悠悠走着,拉車的馬兒不急,馬車上交流甚少的幾人也不急。連太陽都從日出走到快要日落也沒見誰吼一聲,有的隻是兩個沒事下着棋的少年,一人執着思考,一人狂翻白眼。
“等等等等。白起你先把棋子收回去,我剛剛走錯了,應該下在這裡。”終于思考出要怎麼走的人非常自覺地将白起方才落下的那顆棋子拾起來放到一邊,然後又把自己剛才那步棋換了個位置,才心滿意足地看向白起,示意他繼續,“該你了。”
白起望着好不得意的墨楚,心好累。
一共就下了三局,這人竟然悔了不下三十步棋,且每次都有理由。
什麼剛剛發呆去了,剛剛喝了口水,剛剛有隻鳥飛過。
他就不懂了,發生在“剛剛”身上的事和他有什麼關系!這次可倒好,直接變成剛剛走錯了!
白起心中有一大堆成語想說不敢說。
“不下了。”白起一揮手,原本規規整整的棋盤瞬間雜亂無章,黑白棋子混成一片,毫無邏輯。
“诶别呀!”墨楚完全來不及阻攔。看着已經無法複原的棋盤,他橫眉豎眼,握起拳頭就想朝白起砸過去,“白起你這人真沒勁,好不容易下到精彩處,你怎麼說悔棋就悔棋。”
無話可說的白起,“……”
到底是誰在悔棋!!!
白沉淵見兩人你瞪我我瞪你,誰也不讓誰,哈哈一笑,“好了。阿起,墨楚,天色不早了,你倆也别糾結下棋的事了。前面不遠有一破廟,我們在那兒歇一晚,明日上午就能到衡州了。”
幾人之前一直白兄墨兄的,聽着都怪客氣。經過這兩日在馬車上的相處,彼此熟絡不少,雖然墨九還是一句話都沒說過,但已經能給一個眼神,算是不小的進步。連他都有了進步,其餘幾人更不會彼此客氣。你來我往的,就變成直呼其名了。
有的時候語氣客氣不代表真的客氣,也許那隻是一種客套,一種疏離,反而連名帶姓讓人覺得真誠許多。雖然聽起來不禮貌,可隻有彼此知道,那才是真正的認可。
不過白家兄弟對墨九的稱呼倒是沒變,還是那聲九公子。這倒無關客套與疏離了,他們是真的尊重墨九,也是發自内心喊的那聲九公子,連白沉淵也不例外。
如白沉淵所說,前方不遠有一座破舊的廟宇,屋頂上空不少洞,門也松松垮垮,隻能勉強關上。
白沉淵帶來的白家人前幾日已經先一步回江南白家,此行還剩三個下人,負責趕馬車以及處理一些臨時事物。比如此時整理廟内環境,再從馬車上拿一些必要之物下來。等廟内終于有火光亮起,外面已經完全黑下來。有轟隆聲從天邊傳來,越傳越近,響個不停。沒過一會兒,外面突然響起唰唰唰的聲音,大雨傾瀉而至,從破洞屋頂漏下來,憑白降低了廟内溫度。
“我去,這雨還挺懂事。”墨楚坐在火堆旁,邊往裡面扔柴火邊吐槽。
要是再早半個時辰,他們估計還得經曆一次夜雨的洗禮。
“墨楚,你和九公子這一趟去衡州就住在我家。白家平日裡嫌少有人上門,沒外面那麼吵鬧。”白沉淵說道。
像墨九這般人肯定不會喜歡吵吵鬧鬧的環境,他白家正好,清淨安甯,無人打擾。
墨楚瞄一眼又在閉目養神的墨九,還真不敢随意做決定,“我聽小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