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我們似乎該回去了。”良久後,濮翊揚看着他說。
……
三日後,大雍新來使濮陽狻孤身進入了绛州城,據後史記載他與大虞皇帝及首輔宋元落在绛州知州府書房内密談了足有四個時辰,一直到天黑才結束了此次商談。
臨走前他甚至還食用了沾鹽的蒸土豆,臨走前臉和那些才被下到地裡的發芽土豆一樣綠。
此次洽談依然沒有談攏,宋元落開出的條件同樣不是他能決定的。不過濮陽狻離開時倒是帶走了荒山上的雍軍舊部,幾人最後趕回潭州城與城内的十萬援軍彙合。
再之後濮陽狻離開潭州趕回了大雍皇宮,而由濮翊揚帶領的十萬雍軍則一直待在潭州城内再沒有新一步舉動。
提心吊膽的大虞衆人這才松了口氣,偏遠些的富紳貴胄則也馬不停蹄地不斷遣人打探消息,隐約也聽到了一些和談的風聲,但有關和談的更多細節就沒了消息。
除此外绛州城倒也傳出了一則趣聞,那便是在绛州之戰中發揮了巨大作用的土豆被辟謠洗刷了“邪物”的污名。
沒多久當地知州就收到了绛州城傳來的土豆種子和玉玺加章的密信,随後便紛紛帶頭下地種土豆來。
與此同時汴京的兩位宰相也收到了宋元落親筆寫下的密信,信中列舉了一堆稀奇物件,要求他們向外邦采買。
戰亂時期竟還要大力和外邦發展商貿往來?
汴京得知密信内容的官員們又開始議論起來,有人猜宋元落這是想借機和外邦借兵,也有人猜那些稀奇物件裡估計藏着什麼如土豆一樣利戰的秘寶,當然也有幾人覺得她就是單純自信過頭了。
自信地完全無視了大雍的侵略,開始發展起經濟來。
這一說法乍一聽荒謬極了,可一想到做這事的是宋元落,便又變得那麼合理。到最後朝廷上的衆臣包括兩位宰相竟都沉默下來,頗有種想反駁又騙不了自己的感覺。
但衆人猜歸猜,依然阻止不了宋元落的決定——畢竟此刻皇帝就在她身邊,而那封口氣強硬的聖旨也不知道是皇帝默許的還是她直接拿着玉玺蓋的。
總之就在濮陽狻返回雍國找雍皇商談的時候,公孫骧飏,刁琉和老怪的義子莫風三人各自帶着的隊伍在順天彙合,一起出發前往外邦。
他們身上背負的是未來在史書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是即将給大虞帶來無限财富的海上絲綢之路。
同年五月,經過虞雍兩國使者數十次的來回溝通,兩國終于就休戰一事達成了初步一緻,濮翊揚帶着十萬雍軍從潭州撤回了雍國,而宋元落也代表大虞皇帝坐上了前往雍國的馬車。
她要親自去談休戰協議。
雍國位于虞國南面,其實地理上更接近千年後宋元落真正的家鄉。
所以第一次抵達雍國堼天子腳下的那座宣州外時,她非但沒有陌生感,反而覺得眼前的景物是那樣親切。
——又或許,是因為過往早從濮翊揚口中聽過無數遍他的家鄉,是以眼前的一切都帶了他的痕迹。
“元落。”熟悉的聲音傳來,堂堂濮陽大将軍,新封的堼陽郡王親自到城門口來接她了。
宋元落走下馬車對濮翊揚行了一個标準的屈膝禮。
外邦使者見當地郡王,不必行跪禮,屈膝已是大禮。
濮翊揚的手僵硬地伸在半空,喉嚨裡發不出一個音。
最後是一旁陪同的大虞宦官眼疾手快地替他打了圓場,幾句寒暄後便帶着她先去了驿館。
堼天子要想和她談條件,必定會給她一個下馬威,這點宋元落早有預料,所以接下來幾天哪怕要見堼天子的帖子被他以各種理由駁回,宋元落也依舊心平氣和地等在驿館。
使者洽談這種事她是第一次做,但上輩子在課本上她可見過不少前輩的優秀案例。
敵不動,我不動,看誰先急。
宋元落一點不急,當然,她的心态也不全是那麼平和——畢竟負責她安危的虞國侍衛每天早上都來跟她說前一晚她房間對面的屋頂有個可疑人物坐了一整晚。
前幾次那侍衛還試圖去追那可疑人物,到後來索性就躺平了,隻是出于職責所在還是每天都跟宋元落彙報。
宋元落自然猜到了這個可疑人物是誰,以至于每到半夜一想到有個有病的在盯着自己的窗戶,她就莫名覺得燥熱,到最後索性就失眠了。
該死的,美男計難道也是堼天子的一種計策?
煎熬的日子沒過太久,收到大虞皇宮送來的第一波外邦寶物的堼天子終于坐不住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等宋元落敗下陣來跟他松口,結果這小丫頭是個十足的硬性子,除了每天一封帖子便整日在驿館睡覺——
自己因這和談是整夜失眠睡不着,她哪來那麼多覺可以睡?
堼天子越想越氣,結果一見到宋元落就樂了。嘿,這小丫頭眼底的烏青比自己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