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哦。”蕭望在龍袍上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泥,背手學着宋元落的樣子眺望向天上的圓月,片刻後聽見她說,“無論是誰,我都不會手軟。”
“從來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做成我想做的事。”
……
雍軍駐紮绛州後第二日,和後行的糧草軍彙合的雍軍發動了第一次真正的大規模攻城。
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因皇帝禦駕親征而氣焰高漲的虞軍竟然沒有主動迎戰,隻是一味死守。
绛州本就地勢偏僻,離雍軍如今的後方糧草補給地譚陵襄三城又相距甚遠,加上如今皇帝坐鎮,绛州必會因帝王帶來的各種物資而提高一個等級,雍軍也沒想過一次就能攻下。
所以第一次铩羽而歸後他們也沒喪氣,在第三日就重新發動了第二波猛烈攻擊。
但虞軍依舊沒有出來迎戰,面對雍軍不斷的叫嚣和刺激,绛州城牆上露面的似乎永遠隻有冷冰冰的石頭和射不完的箭。
他們箭可真多啊,好像射不完一樣。而且飛得又短又快,斬不斷又射的遠,紮在肉裡疼得很。偏偏這些箭撿回去也沒有用,虞人似乎特别改造過那些弩,和他們平日用的完全不一樣。
才幾次下來,不少雍軍見到那冷冰冰的箭弩整個人就開始犯哆嗦。
同樣暴躁不安的還有雍軍副将莊羽麟,因為虞軍不止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守個幾次就忍不住出來,反而更加沉得住氣了。
起初攻城時還會有绛州守将在城牆上坐鎮指揮,到後來竟連守将都不露面了。更有消息傳來,绛州城非但沒有繼續征兵,反而在皇帝的帶領下開始種田了。
如今早過了播種的季節,莊羽麟完全不相信绛州百姓真會在這個關鍵時期去種田。
可消息何止确鑿,聽說宋元落甚至采取了什麼“三班倒”政策,将士兵分成了幾波,一波人應付他們攻城,另一波人則回家幫着春種,過段時日再換一換。
這簡直是對雍軍最大的蔑視。
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消息,雍軍攻城後第十三日,潭州等三城相繼發來急報。
潭州三城的糧倉一夜之間全都被火燒了,沒多久,各城百姓便紛紛開始自焚存糧。
“瘋了,這簡直是瘋了!”莊羽麟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糧倉燒了尚可理解,可怎會有老百姓會自己燒自己的糧食,他們難道都不想活了?
誰都能看出來虞國朝廷早就打算放棄他們了,他們難道是蠢的嗎,竟然都發瘋想要陪葬!
莊羽麟怎麼也想不通,可他卻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他們的糧草被十分粗暴地斬斷了。
不過就在三城火勢蔓延的第二日,一直緊閉的大門忽然開了,一個消瘦清貴的身影于馬上緩緩出現。
正是那個讓雍軍頭疼了很久的大虞首輔終于出現了。
“将士們,誰砍下她的人頭,重重有賞!”莊羽麟興奮地雙眼冒光。
結果話沒說完,一道喝斥便自他身後響起,“我看誰敢!”
聲音來自他身後的濮翊揚。
躁動的将士頓時因為主帥發話收回了長矛。
宋元落始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們,老怪牽着她的馬,她自然無所畏懼。此刻見對方冷靜下來,她才緩緩開口。
隻是多日後的第一次露面,這位绛州如今的話事人絲毫沒有針對眼前焦灼的戰局發表任何言談,反倒是提出了一件讓莊羽麟萬分驚訝的事情。
“一支施粥小隊于城門外為城中百姓每日施粥。”她如此說道。
在這個關卡,她竟要拿出绛州的糧食去救助其他三城的百姓。
瘋了,真是瘋了。
“好。”濮翊揚擡着頭,想也沒想就應道。
“喂!”莊羽麟急忙阻止,“她一定有陰謀。”
“什麼陰謀?”
“唔——”莊羽麟回答不上來,可随即又想,“收買人心,對,或者下毒?”
濮翊揚跟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随後已經駕馬打算離開了。
之後的攻城同樣用不到他,就目前的局勢來看,在虞軍不用完箭羽和石頭前,他們是不可能攻下來的。
箭羽他們雖然撿去暫時用不上,但還是全都撿走了。石頭則太重搬不動,隻好留給虞軍重複利用。
所以如今他們隻能寄希望于耗盡虞軍箭支以及等援軍到後發動一波全新的大攻勢。
“喂,喂!”莊羽麟依舊不氣餒地在喊他。
“第一,甯願自己餓着肚子也要放着雍軍奪走糧草的百姓之心,便是她不施粥你以為我們需要多久能收服?”
“第二,我們攻城不是想屠城,現在那三城百姓都餓着,我們拿不出糧食隻有兩個結局,滿地餓殍或者餓急眼的人殊死一搏。”
“最後,我是這裡的總指揮使,再有下一次,軍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