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有沒去兩位丞相耳邊唠叨的。

現任骠騎将軍墨鴉和禦林軍統管刁琉便前後腳追上了宋元落，争的是護送帝王的這份差事。

他們早就想帶兵上戰場了，偏偏自己的職務必須留在汴京鎮守後方，此次有這個機會去前線可不得牢牢抓住。

結果宋元落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們。

“除我二人外你還有何人選？”

如今汴京能帶兵又足夠讓宋元落信任的也隻有他二人了。

“我的那支娘子軍，也該動了。”

……

翌年春初，新年的紅聯尚未來得及取下，新登基的小皇帝和首輔大臣宋元落便在兩道百姓的熱淚相送中浩浩湯湯離開了汴京城。

同行除禦林軍外，還有一支身着銀白盔甲的娘子軍格外引人注目，為首的女将軍身形豐腴，面露富态，渾身散發着逼人貴氣，正是前肅王妃，将女李襄莛。

肅王死後，李氏一族也受到了一些牽連，加上族中後人有出息的不多，回到娘家寄居侄兒家中的李襄莛日子過得并不算太好。

宋元落的人找到李襄莛時，她幾乎沒有一絲猶豫便同那人一起回了汴京。

宋元落起初找她隻是想借她的肅王妃身份替蕭望做個僞證，證明蕭汜确實養過外室，并且李襄莛還陪同自己的好姐妹康王妃一起去捉過奸，如此她那個一言堂的身份之說便更能立住腳了。

沒想到的是李襄莛給了她一個合作交易——她可以造僞證，但宋元落要準許她帶兵上戰場殺敵。

李襄莛想要争一個功名好在家族中有臉面的活下去，但她的提議倒是讓宋元落萌生了一個新的念頭。

眼下的這個封建王朝女子生存依舊不易，雖然自蕭滐起他們便大力鼓勵女子上學入仕，可男女偏見依舊是一塊不可逾越的大山壓在所有女子身上。

宋元落知曉這些成見并不輕易改變，所以也從未真正強硬地頒布過什麼法律條款。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而她自然從未懷疑過，能拿得動菜刀的女子同樣有勇氣上場殺敵。

娘子軍的計劃就此生成。

第一批娘子軍主要由李襄莛帶領操練，組成之人不是夫離子散，便是不堪忍受家中夫君婆母苛待的，且皆是汴京之人。

但宋元落相信，他們此番一路前行，沿途城池百姓定會受到這些娘子軍的英氣鼓舞，她的女子從軍計劃想必很快便能全面鋪開了。

屆時又還有誰敢說能上場殺敵的女子做不得先生經不了商，抓不住藥方算不好賬？

那時的大虞會是什麼樣子，如今的宋元落竟有些期待起來。

……

皇駕緊趕慢趕，一路風霜，終于在三月末抵達绛州。

根據雍軍如今的行軍路線和大虞城池分布推斷，他們攻打的下一座城池很可能就是绛州。

绛州離襄陽并不近，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在雍軍抵達前他們還有時間安置規整。

皇帝入住，開祭壇，祈福等等等等，為了鼓舞人心，以堅持随行的老怪和楚天玑為首的一衆人連帶着年幼的皇帝忙得腳不沾地。

宋元落并沒有跟着一起參與，她這些天倒是一直在知州府内閉目眼神，思考接下來的戰事。

她在思考雍軍能在绛州耗多久，被擊退後他們又會如何計劃，還有，此次帶兵攻打绛州的又會是誰？

四月的第一個豔陽天，雍軍終于抵達绛州城外。

一如他們之前的流程，軍隊到後一部分先安營紮寨，另一部分則至城門下嚣張勸降。

宋元落換上了娘子軍的銀白盔甲，披大紅戰袍，與蕭望一起登上了城牆。

在城外密密麻麻雍軍的噓聲中，她低頭看向了雍軍隊伍最前方的青年男子。

銀鞍白馬上，坐着她曾經最熟悉也最陌生的濮翊揚。

“老大！”在一聲驚訝的低呼聲中，濮翊揚猛地擡頭看向宋元落的方向，目光在充滿硝煙的半空遙遙交彙。

宋元落盯着他的雙眸，纖長的手指微微擡起。

“放！”她沉聲道。

下一秒，潛伏在暗處的數千隻弩箭便齊刷刷朝叫嚣的雍軍射出。

城門大開，氣勢十足的虞軍呐喊着沖出，雙眼燃着熊熊怒火。

雍軍反攻城必先叫嚣勸降的流程宋元落又豈能放過，他們既不打算攻，她正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今日凡砍雍賊人頭者，通通重賞。我大虞的好兒女們，給我殺！殺無赦！”宋元落放聲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