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朝代還沒有孟漢卿的《魔合羅》，倒是讓宋元落借他的佳句占了虛名。

李襄莛性格豪爽，這一拍掌立馬引得前面的夫人們回頭望來。

宋元落留意到人群最後臉色有些蒼白的康王妃，對方看向她的視線似乎也帶了些意味深長。

不過由于李襄莛并沒有搭理她們的意思，幾人回頭又古怪對視一眼後就又繼續往前走去，康王妃則也一同跟上了她們的腳程。

“她們私下指不定又要說什麼腌臜話。”李襄莛望着她們的背影又是冷哼一聲。

宋元落挑了挑眉，沒有接話。

而李襄莛倒是也沒有聽她說話的意思，繼續自顧自說：“我出身隴西，自小随我阿爹居住在塞外，這汴京的人，汴京的水，我真是怎麼都不習慣。”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提到自己的家鄉了，宋元落能聽得出來，她對自己的家鄉和家族十分自豪。

李襄莛和康王妃裴胭眉一樣，都出身将門世家。

早些年大虞還不止現在這些軍隊和将軍，像李襄莛、裴胭眉、刁琉的父親，甚至是年輕時的鎮國侯，都是赫赫有名的常勝将軍。

隻可惜如今幾位将軍已離世或解甲歸田，他們所帶領的軍隊也被皇權從世家手中收回後重新編入其他幾支軍隊，而他們背後的家族也連帶着漸漸衰弱。

年輕一派如尉遲硯都沒有帶兵打仗的能力，現如今這些家族若想東山再起，竟隻能寄希望于那些嫁入皇家的女兒……

宋元落在心裡梳理着自己先前了解到的情況，揣測着李襄莛今日對自己的友好舉動背後所蘊含的意思，不覺間便同衆人一起回到了桃林。

陶松雪尚在林中，倒是蕭汜已不知去了何處。

宋元落看見裴胭眉吸了吸鼻子，神情瞬間染上些許不悅。

她挑了挑眉，也吸了吸鼻子，卻沒嗅到什麼突兀的味道。不過這些王爺雖然性格迥異，卻都有一個很奇怪的共通點——他們身上的香味真的很濃。

蕭玉珩的龍涎香，蕭滐的檀香……宋元落雖然沒留意過蕭汜用的什麼香，但顯然裴胭眉這位同床人聞出來了。

雖然同為将門虎女，但裴胭眉看着就和李襄莛不是一類人。

更文靜，更娴淑，也更柔和。

宋元落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她生病了所緻，但她顯然已經知道蕭汜對外宣揚她病重并且毫不掩飾自己想要另娶的心思。

這個時代的女子就像是浮木上的嫩芽，命運随着家族浮沉而起伏。

宋元落偏頭看向與自己并肩的慕糯之，若沒有她那個宰相父親，她們二人包括蕭滐如今行事也不會那麼順利。

可慕老狐狸直到如今也沒有明确表示要站隊蕭滐，宋元落毫不懷疑一旦蕭滐落敗，老狐狸便會立刻棄車保帥。

不能讓自己和慕糯之的命運依賴于慕相亦或是蕭滐，她要成為那棵真正紮根在地裡的大樹，無論未來會面對何種風浪，她們也不會被甩開。

如此才是真正的萬全之計。

“肅王妃殿下，元落同我家王妃先行前往宴廳了。”宋元落看了眼不遠處将陶松雪圍起來的貴女們，輕聲對李襄莛說道。

李襄莛顯然不想錯過眼前與陶松雪打交道的機會，可也想和宋元落繼續聊聊，倒是有些糾結，不過最終還是選擇了留在桃林。

宋元落帶慕糯之回到湖中亭時容王兩兄弟的棋局也剛剛結束，蕭滐不出意外輸了。

宋元落便簡單給兩人說了下剛才的所見所聞，尤其是蕭汜與陶松雪私會那一段。

“老五動作還真是快。”蕭玉珩收着棋子，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

蕭滐說話就直接很多，将座位讓給慕糯之後，起身道：“就憑他的長相和妻妾，除非那位幽國郡主眼盲耳聾，不然怎麼可能選中他。”

“我們幾人中，确實是老九最符合要求。”蕭玉珩低頭把玩着棋子，餘光落在宋元落身上，“元落可想好對策了？”

“你不就是想要問我究竟要撮合誰？”宋元落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怎麼，你怕我選中你？”

“你可以選我，我随時願意進宮為我們求旨。”蕭玉珩意味深長地笑道。

她的意思分明是指陶松雪的和親對象，但蕭玉珩這話怎麼聽起來像是她宋元落選他做自己夫婿？

這幾次照面蕭玉珩一直沒有掩藏什麼，她已經隐隐察覺到了什麼。可兩人之間的交鋒總是摻雜着奪嫡的陰謀，讓她一時也難以判斷真假。

隻是無論是真是假，這話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接。可側目偏開對方視線，宋元落卻看見了蕭滐難以捉摸的眼神。

她頓時恍然大悟——當面挖對方公司智力骨幹，多損啊。這蕭玉珩分明是想利用此事來離間她和蕭滐。

淦！

“十六國的勢力我不想得到，也不想讓它落入其他人手裡，所以我一定會選一個奪嫡外的中立派。你們應該是這麼想的吧？”

“難道你打算選其中一個王爺？”蕭玉珩第一時間明白了她的想法，在蕭滐反應過來前開口反問。

宋元落笑笑沒說話，目光落在一路朝亭子跑來的小厮

小厮是來傳皇帝已經到了的消息。

宋元落等人也不敢耽擱，得了消息就匆匆往宴廳趕去，棋局都沒來得及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