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夫人含羞帶怯的桃花面,在回到自己寝宮便霎時碎了個幹淨。
“白梅,吩咐燒些熱水,本宮要沐浴。”
可宮室中并沒有回應,明珠的聲音空洞地回響,像是整個殿宇中除了她,沒有任何人。
“看來,王上已經同意讓韓非離京赈災了。”
角落裡的一盞火燭倏地亮起,照亮了來人血紅的拖地長袍和飄然白發間猙獰的侯爵冠冕。
“是,配合她的計劃,這不是你讓我做的嗎?”明珠也将自己手邊的油燈點亮。
“所以,你是在遵從我的命令?還是在促成她的安排?”
白亦非的面容在燭火的陰影的籠罩下,臉上的笑容詭秘異常,沉郁的紅瞳在注意到明珠夫人手背上淡色的唇印時變得陰鸷。
“将所有的一切都設計好,甚至連你的退路都安排妥當……她對你似乎也很不錯。”
“表哥這是在吃醋嗎?也對,還是朵小花的時候就拼了命地從你的庭院裡溜走,到現在為止,這隻可愛的小狐狸都沒乖巧地讓你揉上兩把……更别提主動靠在你懷裡撒嬌了~”
暧昧地撫摸着手背,甚至将自己的唇在那處粉印上輕碰了碰,眉梢眼角勾起魅人的風情瞄向了臉色更冷的白亦非。
“表哥~你不覺得,比起你~那隻小狐狸喜歡我,反而更多一些。”
“她喜歡的是利用價值,隻是你剛好有罷了。”
對着自家表哥死不承認的無趣冷面,明珠夫人笑道,“表哥~你可比我有利用價值,那她為何甯願對我投懷送抱,也不肯讓你碰上一下呢?”
微波蕩漾的眼神中滿是帶着嘲諷,像是看着那些在深宮中被王恩厭倦的棄婦,明珠故作同情地歎息道,“果然是被她讨厭了吧。”
“你這雙洞悉深宮的眼睛,還是安靜注視着王上和諸位公子公主的動向為好。”
不再繼續之前的話題,白亦非注視着被霜雪覆蓋的大地上撒滿的皎潔清輝。
“瑞雪兆豐年,來年雪化之時……有些枝條就該重煥生機了,你最好别将自己凍死在數九寒天。”
對面的燈火驟然熄滅,整間屋子裡隻剩下孤燭與流離的月光同空寂的佳人相伴。
“隻有鮮活的生命才會畏懼寒冬的凜然……從進宮那天,我便已經衰敗了,而表哥你……守着那片千裡冰封的雪原之下的累累屍骸,求死不得。”
————
屋外各處巡邏的禁軍看着殿宇中由兩盞變為一盞的燈光,有三個軍士悄悄放慢腳步,趁所有人不注意,向外面走去。
其中一個在轉過一個牆角時,被定在了原地,他驚懼的看着順着自己被凍住的腳逐漸蔓延而上的冰層,另外一個剛要逃跑,就被身後同樣穿着禁軍服飾的同僚一掌震碎了心脈。
“有勞了。”白亦非越過披覆的鐵面看向面前禁軍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麼,淡笑着甩袍離去,“夜深風冷,你大病初愈,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