鉗住森羅的下巴,将她拖到自己面前,拇指蹭掉她唇角的血迹,“物要盡其用,人也如此,将手中的一切都視為棋子和籌碼,掠奪、殘殺、舍棄都不過是理所當然,心軟和同情隻會讓你錯失良機。”
無言地緘默良久,森羅終是移開了視線,放松腰線靠在那團冰藤上,軟綿綿的嗓音透出無奈。
“侯爺,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如你一般遺世獨立,身邊簇擁人間煙火更适合我。”
“真令人詫異……”
垂眸看着懷裡任人擺布的軟香小花兒,收斂了張牙舞爪的兇狠模樣,倒是更惹人憐愛了。
“我還以為你會義正言辭地斥責我心狠手辣。”
“那是張開地和韓非的活兒,輪不到我越俎代庖。”
自覺地仰起臻首,纖細脆弱的咽喉暴露在他面前,如同被兇猛的大狐狸逼到死角的小雌狐,乖乖露出粉白的肚皮,一面讨巧示好,又一面暗搓搓地打算咬上一口,溜之大吉。
表裡不一,口蜜腹劍,本就與賢良淑德的品行背道而馳,又兼貪戀權位,更是失了作為女人的純真。
以錦繡華裳為戰甲,憑玲珑心思作刀劍,世人眼中的異端,絕非善類!
“侯爺……你……”
被冰藤托着帶上了被放在角落裡的床榻。
按常理,書房是用功向學的聖賢地,應當勤勉奮發,将床榻這種一看就是用來休憩的家具擺放在這兒,難免被诟病為貪圖享樂,不思進取。
因此,無論是真靠學優登仕的新貴,還是純屬附庸風雅的舊勳,都不會将床榻放在書房之中。
可本就行事荒誕的森羅根本不會在乎這些教條無用的禮數。在入主鎮南侯府的第二天,就在蓑衣客一副吃了二斤黃連的表情下,将這張榻搬進了書房,平時一個人躺在上面看書,很是悠哉。
可現在……森羅隻覺得自己的腳像是被石頭給砸骨折了。
“藏青他們呢?”水潤可愛的杏眼上左右四顧地亂轉,随口轉移了話題。
“他們現在……應該都去了該去的地方了。”
解開身上的甲胄和外袍,白亦非似笑非笑地抱起仰躺在榻上黯然傷神的森羅。
“落錯的棋子與棄子無異,被吃掉難道不是意料中事嗎?還是蘿兒你覺得……權力之争是過家家的遊戲?隻憑你左右逢圓,就能毫發無傷?”
挑開散落的衣襟,微涼又濕潤的吻落在那道從左肩斜飛到右肋的傷疤和右後肩上巴掌大的燒傷印記。
“過分在意手中的棋子,隻會讓你在取舍間優柔寡斷,失了作為棋手應當秉持的優雅風度。”
“侯爺當初舍棄鎮南侯時,也是這般雷厲風行嗎?”
“權力的争奪本就是場肮髒的遊戲,活下來的人都注定身染鮮血。”
對着尚且青雉的臉龐,白亦非的手掌輕撫着蓬松的發絲,順着頭頂一路滑過森羅的脊背,似是安慰,又似是哀憫。
“你遲早會習慣的……棋子的屍骸和敵人的血肉将會成為實現你野心的基石,鑄就你不朽的功勳……當你坐在高處俯瞰,你猜到那時……你的眼中會看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