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感到哀傷,這亂世中的生命本就廉價。”墨鴉哄走聚集在身邊的烏黑鴉群,“作為刺客,我們隻管完成任務,其他的事都沒有必要想得太多。”
“如果這次的目标是雲蔓,你還會是這樣無所謂的态度嗎?”白鳳幾乎是以責怪的語氣在質問着墨鴉。
第一次被當做殺人機器來使用的雛鳥,被迫親手絞殺了自己心中最後殘存的善念,其中的崩潰可想而知。
“如果目标真的是她,那現在活着的就不會是你了。”
墨鴉冷淡地往怒火中燒的白鳳頭上潑了盆開水,氣炸了的小鳳凰憤怒地撲騰着翅膀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你太心急了,那隻小鳥還遠遠沒到可以單飛的時候。”
雲蔓從身後輕輕環住墨鴉的腰身,側臉貼着他後肩上。
“誰都是在用天真去交換成長,用痛苦消磨任性……揠苗助長隻會毀掉他脆弱的翅膀。”
“你對他倒是蠻好的。”墨鴉像是在醋壇子裡泡了三天,酸得都快腌入味了,“你家小姐又有什麼吩咐?”
“你知道我最喜歡你哪一點嗎?”雲蔓笑着側過頭,在墨鴉的颌骨上吻了一下,“冷靜自知的男人實在太有魅力了。”
一封被蠟液封住的信箋被順着衣領的縫隙塞進了胸前的暗袋,手指不老實地在隔着衣料繞圈撩撥,讓人心猿意馬。
心念不穩的墨鴉慌亂地推開雲蔓,“我知道了,你......”
“你知道什麼?!我話還沒說完呢!!”
猝不及防的被推開,雲蔓差點一個趔趄從房檐上滑下去,還好墨鴉及時伸手将她拉住,否則就算雲蔓輕功卓絕不會摔傷,也會被巡查的軍士和百鳥發現。
穩住身形後,雲蔓道,“小姐說了,這封信的内容隻有你一個人知道,你可以選擇做還是不做。”
“你家那位巧取豪奪的脾氣,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墨鴉狐疑地撕開信封,雲蔓規矩地背過身去,順便觀賞着周圍的景色,卻被飄散過來的琴聲吸走了心神。
那琴聲悠揚絲絲縷縷地從遠處傳入耳中,不帶一點兒人間煙火之氣,仿佛真是從九天瑤池而來,不小心驚擾的人間的仙樂。
常年受工于琴技的森羅熏陶,雖說更精于舞技,但雲蔓在音律上的造詣也算得上半個行家,這琴聲......她分明聽過,隻是有些不太确定。
而墨鴉的臉色從琴聲響起的那一刻就變得鐵青,看向被群鳥環繞的雀閣,“這個任性的家夥!!”匆忙的将看完的信件燒毀,“回去告訴小姐,她的要求我應下了。”
“我最近不用回去。”
雲蔓踏着飛檐借力一躍,跟上了墨鴉禦風的身影,與他并身而行,“小姐給我放了長假,反正最近也比較閑,不如和你在一起,還能有趣一些。”
墨鴉目視前方道,“我能理解為監視嗎?”
“随你......”雲蔓停頓了一下,低低道,“我隻是......想趁着我們都還活着......多陪你一些日子而已。”
偷看了眼墨鴉的側臉,見他沒什麼反應,雲蔓才将自己心放回肚子裡,專心的避開從下方廊橋上走過的軍士。
而在她收回視線後,墨鴉的眼角揚起的弧度一閃而逝,在心底嵌下了足夠用短暫或漫長的一生去回憶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