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懸于危崖的人,他不會挂在崖邊和這雙手的主人讨論善意的真假,隻會迫切的拉住那雙手,慶幸自己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僞善、狠毒、心如蛇蠍……森羅從不在意這些評價。
如果她敗了,對于死屍來說,身前事和身後名都無足輕重,被如何傳說都無關痛癢。
如果她勝了,歌功頌德者衆,為她粉飾太平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就連史書也可以任她揮毫潑墨。
“那倒黴的家夥醒了,你要過去看看嗎?你又想幹什麼?”
眼看森羅點燃了熏香,那熟悉的味道讓吃過一回暗虧的墨鴉立刻閃到欠了條縫的窗戶邊上。
“意思是你該走了,至于那個禁軍,等傷好了,就随他去吧。”
“那你讓雲蔓救他幹嘛!”害我被一頓好打,還不能還手!
“一枚帶着仇怨的閑子,遇上恰當的時機,或許會成為一步好棋,也要當心救人不成,反被一起脫下懸崖的風險。”
森羅探腳試了試水溫,和着寝衣泡進水池裡,“順便提醒一下,如果十息之内你再不走,就會開始頭暈乏力。”
熱水緩解着肌肉的疲憊,可醒神的蘭香又幫助她整理半月的思緒。
出手滅口的是百鳥,那就意味着指使禁軍殺人的是姬無夜,可她與姬無夜并無交集,他又是為何起的歹心……
聽說王上心情不佳……王上好像見了什麼人……
耳邊回響起宮女們的對話,又想起韓王見到她時的愕然,森羅倏地從水中站了起來。
韓王安……姬無夜……我怎麼把這兩個人給忘了呢?
森羅急迫地從浴桶中翻了出來,卻直接踩上了積水,差點摔在光滑的理石地面。
“這麼心急做什麼?”
剛剛回來的白亦非拖住了森羅的後背,取過衣架上浴袍給她換上,“我留給你的時間應該足夠你做完你想做的事。”
“侯爺,我有事問你!”
顧不上被看光的羞澀和男女之别,森羅攀住白亦非脖頸,盯着那危機四伏的瞳孔,一字一頓,“十年前,你,韓王安和姬無夜都官居何職?”
白亦非看着緊貼在他身上的森羅,嬌軟的像菟絲子。
可憐世人愚昧,隻道菟絲子攀權附勢,卻看不見那柔軟的藤蔓足以絞殺參天大樹。
“十年前,公子安為司空,執掌營造,而姬無夜……似乎是禁軍統領,負責王宮各處機要之地的守備。”
摸了摸森羅發冷的手,吩咐軍士送了碗驅寒的湯藥,盯着她苦着臉喝完,直到掌心的柔夷逐漸回暖,才繼續道,“我當時為内使,統管史料和各司機密文書圖冊。”
“我還以為你會在前線攻城拔寨,或者在後方運籌帷幄呢~”拿茶水漱掉口腔裡的苦味,森羅看着白亦非認真道,“你是個很好的将軍。”
這句話是真心的,無論他們最終會走到何種立場,白亦非的赫赫戰功都無法被抹殺,要是沒有這位定邊軍侯十幾年如一日的苦守,處于四戰之地的韓國恐怕逃不掉兵荒馬亂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