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黏膩的口水拉着絲落在地上,吞咽聲不斷響起,小老鼠一口叼住孟玺的褲腳,将他往門口拉,孟玺順着其力道走去,往欄杆外一看,黑壓壓的獄房裡,許多雙眼睛透過欄杆盯着他,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那一雙雙瞳孔裡竟散發着幽光,配合着不斷吞咽的動作,讓他産生一種錯覺——他是待宰的羔羊,而這些同樣被關在這裡的犯人是餓了很久的野獸。
莊紅兒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是什麼東西?是人嗎?”
孟玺皺了皺眉,沒做聲。
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這些犯人雖然都是一副餓了很久的樣子,但尚且能夠忍耐,而就在剛剛,仿佛是什麼開關被撥動,他們就同瘋了一樣,對着牢内唯二正常人模樣的孟玺和莊紅兒産生了進食的渴望。
是什麼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此時,小老鼠拽了拽他的褲腿,發出一聲更大的“吱”,似乎是想讓他趕緊離開這裡,他甚至從這賊眉鼠眼的小動物眼睛裡看出焦灼。
孟玺給逗樂了,這小東西還是個有靈性的,正試圖蹲下和他好好暢談一番,卻聽到數聲砸門聲,哐哐哐響徹監獄,在接連不斷的吞咽聲中顯得毛骨悚然。
莊紅兒聲音一滞,片刻後顫抖道:“孟玺,你快看。”
孟玺回頭,在黑暗的環境中勉強可視,對面幾間牢房裡,數個蓬頭垢面、宛若瘋子的犯人兩手握着粗壯的欄杆,狠狠晃動着門,那大鐵門竟有些搖搖欲墜。
這幫眼冒精光的食人族力氣似乎比常人大得多,一時間,除了他和莊紅兒兩個牢房沒有聲音,其他裝人的牢房都被撞到嘩嘩作響,孟玺盯着其中一間,那間裝的犯人身着深紫色錦緞袍子,其上繡着流光溢彩的金絲,雖然陳舊還破了好些個洞,仍是一見就知不是老百姓能穿起的。
這紫袍子的力氣格外大,一頭亂發,目眦欲裂,對着孟玺的方向吞咽了好幾次,兩隻有力的手險些将牢門晃散架。
莊紅兒估計也第一次見這場面,倒吸一口冷氣,“怎麼忽然就都瘋了?”
孟玺忽然想到了什麼,看了眼頭頂窄小的窗戶漏下來的光,問莊紅兒道:“幾時了?”
那頭愣了下:“午時?”
孟玺歎氣,“怕不是吃飯的時間到了。”
“……”莊紅兒暗罵一聲,隻覺身上汗毛豎立,“沒人送飯?”
“你看他們像是經常進食的樣子嗎?一個個活像八百年沒吃過飯,估計是把我們當菜了。”
“還好,這鐵門牢固,不會被……”莊紅兒話音剛落,就見那紫袍子活生生将門砸開了。
孟玺這才發現,關押他們的門和尋常犯人的門并不一樣,後者是普通的獄門,而關押他們的則是能吸收靈力,像是專門針對修士的。
大鐵門倒在地上,發出轟隆一聲巨響,許是這英勇之舉激發了其他食人族的熱情,一個個砸門的聲勢更加浩大了。
奇怪的是,這牢獄裡這樣熱鬧,外頭竟連個進來查看情況的都沒有。
有一就有二,在這紫袍子的領頭下,不少犯人從牢房裡逃出來,眼冒精光地接近他們,眼看着離他們的牢門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吱——”小老鼠尖叫起來,拉着孟玺的衣袍就要後退,這小東西力氣還挺大,他險些就被拉了個踉跄。
“他們都往這邊來了……”莊紅兒的聲音有些低,警戒着逐漸逼近他們的犯人。
“你會保護我的對吧。”孟玺誠懇道:“要是這幫食人族進來了,我不一定能打過他們。”
黑壓壓的人群邁着近乎統一的步伐逐漸朝他們逼近,一步一步宛若沒有靈魂的喪屍,孟玺注意到他們裸露出來的身體組織皆是十分健碩,噴張的肌肉組織似要沖出皮膚表面,可怖的血管明顯得外凸出來,讓人心生寒意。
莊紅兒甩出一道靈咒,剛到大鐵欄杆就被彈回來,要不是他反應快就被砸到了。
“……”他自我安慰道:“沒關系,我們出不去,他們也進不來……啊?”
随着一聲驚恐的“啊?”,那為首的紫袍子一手抓住欄杆,側過身子,貼上欄杆的窄小縫隙,用了力往裡擠。
孟玺後退一步:“這……怎麼可能進來啊。”
話音剛落,紫袍子全身的骨骼發出可怖的咯吱聲,孟玺能清晰地看見他的胸腔被擠扁,整個人擠成了一張薄餅,硬生生從那狹小的縫隙裡跻身進來。
紫袍子一進來就倒在地上,全身骨頭亂動,孟玺能清晰聽到那令人牙疼的聲音,掙紮了一會兒,那紫袍子便站起來,搖搖晃晃朝他撲過來。
其他被孟玺更名為食人族的犯人也接連擠了進來,叼着孟玺衣袍的小老鼠顫抖着躲到他身後。
見狀,孟玺凝神靜氣,學着孟然玉之前說過的方法,将流動于他全身的靈力凝聚于指尖,捏了個訣,對着朝他撲來的紫袍子就甩了過去,隻見一道淡光亮起,在紫袍子身上炸開,接觸到的部位霎時皮開肉綻,鮮血橫流,但顯然,對紫袍子并沒有産生什麼實質性影響,倒地片刻後,又搖晃着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