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火光沖天中,房梁上的橫木被火燒斷,燃燒着重重掉落在地上。
煙霧缭繞中,孟硯青和安不芮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到了打量和意味深長。
孟硯青壓低了聲音:“安掌門想說的不是這個吧。”
安不芮笑了笑,看向孟硯青的眼神裡帶着極緻的犀利:“孟玺肩上的咒法看似定位咒,實則是照着定位咒的形改了其中的内核,是對靈魂的一種追蹤。尋常人對符箓不了解,可能會認錯,但我研究這些東西多年,決計不會看走眼。”
孟硯青不緊不慢道:“安掌門從咒法中看到了自己的手筆。”
安不芮沉默片刻,“你到底是什麼人?”
安不芮精通符箓之法,對邪門歪道的咒法也頗有了解,他于這一道上認第二,沒人敢說是第一,能将定位咒改到如此境界的,除了他之外,天下再無他人。而且改編之法也是他常用的路數,讓他不得不懷疑,這其中有什麼彎彎繞繞,因此在見到孟玺肩上咒法的瞬間,他就決定了要将人暫時留下來。
可他在這之前從未見過孟硯青,甚至對清影宗的人也沒有過多的接觸,孟玺肩上的咒法究竟是怎麼回事?
孟硯青嘴角勾了勾,食指比在唇間,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随後指了指天。
安不芮明白其中深意,驚得沉默幾秒,再開口時聲音略微沙啞:“原來如此……這咒法叫什麼名字?”
孟硯青大拇指和食指輕輕一搓,一道十分細微的靈力劃過,“追魂符。”
在庭院站着的孟玺左肩有一股熱意流過,他當即一驚,左右環顧一圈,沒看見孟硯青才松了口氣。
“怎麼了?”孟方瓊問他。
“無事。”孟玺想,他應該不能說小師叔給自己下咒了吧。
孟方瓊看他幾眼:“等别過安掌門,你便與我回門,去見師父。”
“這……多驚擾師父他老人家啊。”
孟然玉拿劍把戳了戳孟玺,“你出門未跟師父彙報,還不告而别這麼久,師父不罰你就不錯了,還不去主動跟師父道歉。”
遠處忽而爆發一聲嚎叫,似乎是在講:“洛公子在這!”
孟方瓊眉心微皺,跟孟玺和孟然玉說:“你們先在這待着,照顧好小夏姑娘,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孟然玉想起孟硯青走時也是這麼說的,之後烏彬就來了,于是立刻道:“我們跟你一起吧師兄。”
孟玺遲疑道:“小夏……”
小夏聲音已經啞得說不出話了,很勉強地擠出幾個字:“公子……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待會,陪陪王郎。”
孟方瓊指尖彙集一點靈力,點在小夏眉間,“姑娘,若是有事大聲叫我即可。”
小夏點點頭,“謝謝公子。”
孟玺察覺左肩的灼熱感更甚了,不太自在地動了動肩膀。
孟然玉立刻警覺道:“幹嘛,你又想跑?”
孟玺:“……我能跑哪去。”想了想,他問道:“小師叔……平時喜歡殺人嗎?”
孟然玉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你在說什麼,小師叔最是懲惡揚善,端正正直,怎麼會平白無故亂殺人。”
孟玺松了口氣:“那就好。”
“你做什麼事惹到小師叔了?”孟然玉忽而想起方才進門,孟玺将小師叔壓在床上那一幕,“哼”了一聲,“現在知道害怕了?”
孟方瓊腳步忽的一頓,朝着面前的空氣伸出手,一隻帶着耀目金光的紙鶴輕輕落在他手上,孟方瓊握緊拳頭将紙鶴捏碎,放在耳邊凝神聽了片刻,嚴肅道:“師父叫我們過去。”
深夜漸漸落幕,遠方的天空上慢慢泛起魚肚白,燃了整整一夜的火也漸漸滅了,一切看着走向好轉。
然而一聲尖叫劃破寂靜的夜空,一個丫鬟被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洛池忻按在地上,抓着手腕便開始啃,大片鮮紅的血液從腕上流出,落在地面的積雪上更顯觸目驚心。路過的人大驚失色,連忙叫人來幫忙。幾個知道内情的人看見丫鬟手中的镯子,心裡了然,上前幫忙拉開洛池忻,然而無濟于事。
孟溫綸站在庭院内,擡頭看向遠方的夜空,一道紅光一閃而過,便消失不見。孟溫綸看着亮起紅光的位置,不着痕迹地皺了下眉。
好些人從他身邊路過,匆匆忙忙地不知幹什麼。
孟溫綸拉住一個人:“請問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道:“洛公子又發病了,正找人将他攔開呢。”
此時大多數賓客都被安排在廂房内休息,孟溫綸思索片刻,跟着人流往洛池忻的方向走。
到了那隐蔽的角落果真看見洛池忻發了瘋地咬一個小丫鬟的手腕,一圈人圍着愣是沒将洛池忻拽開。孟溫綸兩步上前,三兩下點了洛池忻的穴位,發了瘋的人身體一頓,下一刻就倒了下去。
孟溫綸接住洛池忻,捏了個紙鶴傳喚孟方瓊等人過來。
一股不詳的預感席卷他的思緒,孟溫綸瞥了眼緩慢升起的朝陽,聯想起這一夜所經曆之事,他似乎嗅到了風雨欲來的味道。
“師父!”孟然玉的聲音遠遠傳來,孟溫綸緩慢站直身,手上拎了一個洛池忻,仍是風輕雲淡。
孟溫綸看見兩個徒弟後面還跟了孟玺,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