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動。”青年忽然沉下臉,伸手向孟玺的肩頭,指尖觸碰到衣料的那一刻,那一小塊布料區域忽而爆發出耀目的金光,灼得青年向後退了一大步。
“定位咒。”青年冷臉道:“你招惹了什麼人?給你下這種咒語。”
“不好。”青年的目光霎時掃向天際,“他察覺到了。”
自青年觸碰過那塊布料後,孟玺那一處的皮膚的灼燒感愈發烈,到現在幾乎有蔓延他全身的趨勢,明明極為灼熱的溫度,孟玺周身的血液卻愈發的寒涼,汗毛齊齊戰栗,被監控的窺視感極為強烈,仿佛一雙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無時無刻不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走。”青年拉起孟玺的手臂,臉色相當不好看,“就算小爺倒黴,幫你一把,他已經察覺到你的位置,馬上就要來了。”
一陣晚風掃過樹梢,将兩人身旁的樹葉吹得沙沙作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極為陰森恐怖,風拂過孟玺臉頰的那一刻,被窺視的感覺強烈了數倍不止,他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他要來了。”
“他娘的。”青年罵了一句,情急之下咬破自己的手指,摸黑在草地上比比劃劃着,動作飛快,不多時一個潦草的陣法就擺出來了,青年一把拉過孟玺站在陣法中央,孟玺一個沒站穩,就覺眼前忽而天昏地暗,一陣白光閃過,再睜開眼時,青年已經拉着他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氣,眉目間的驚惶感還難以消除。
樹林間,就在孟玺和青年離開的下一秒,一把劍憑空飛來,直插進青年潦草而成的陣法處,整個陣法霎時破碎。
片刻後,孟硯青沉着臉踱步而來,将“墨硯”從陣法中心拔了出來,視線落在遠方微微露出魚肚白的天際。
“你到底惹了什麼人,他用這麼陰毒的符咒對付你?”
青年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後怕,搭上孟玺的肩膀,頗有些劫後餘生的共患難兄弟之情,自來熟地歎息道:“太可怕了,這人是個大能吧,定位鎖定到我身上的時候,威壓撲面而來,要不是小爺本領高強,說不定真落他手裡了。”
孟玺被那一道陣法傳送過來,還有些頭暈,垂着頭慢慢歇着,清醒過來時眼睛正對着青年腰間的帝王綠玉佩,頓了一下,眼睛移不開了。
“哎,怎麼啞巴了?”青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挺好看的。”孟玺很真誠地看着青年。
孟玺的眼型是桃花眼,看着人的時候給人一種很深情的感覺,偏偏他還不太愛笑,看起來很真心。
青年動作很明顯地一愣,炸毛似的往後退了下,耳廓發紅,“你……什麼,什麼好看?你瞎說什麼!”
好奇怪的人。孟玺移開眼睛,默默想。但在這個世界待的時間長了也習慣了,莫名其妙敵意的師兄,情緒不穩定的師弟,哦對了還有給他下咒的師叔。
“咳咳。”青年清了清嗓子,眼神飄着,“那個……相識一場,給你一個認識小爺的機會。”
孟玺:?
看他半天不說話,青年用眼神催促他。
“……我叫孟玺。”
“我叫安斓,上水派安斓。”說完安斓便居高臨下看着他,像等待被誇獎的幼兒園小孩。
上水派?孟玺思索良久,還是沒有印象。
“你這是什麼反應?”安斓怒道:“上水派不知道嗎?!栾城境内第一門派,也是聲名遠揚的富有門派。”
他歎了口氣,解釋道:
“我爹是上水派掌門,近日我娘生辰到來,正趕上他夫妻倆三十年紀念日,我爹說要大辦酒席,邀全天下修道中人共飲共慶,我這才買了那條紅寶石項鍊,屆時當作賀禮,剛買完出門沒多久,走在路上就被偷了,我順着那小賊的蹤迹一路追到清影城地界,正好碰你深夜出逃,在大街上狂奔。”
“你家對咒術頗有研究?”
“當然。”安斓擡着下巴,“我父親靠符箓之術起家。”
孟玺問:“那你一定也對咒術頗有研究,你說……那個人給我下了很陰毒的咒術?陰毒到什麼地步,身體潰爛,爆體而亡?”
安斓搖搖頭,諱莫如深,“你說得那是最小兒科的咒術,以害人為目的。至于你這定位術……”
安斓盤起腿,“這術法對身體并無大礙,也對修行沒有絲毫損傷,隻是有點瘆人罷了。”
“所謂定位,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安斓道:“這定位術法起源于一百多年前,一位大能首創。傳說這位大能是個癡情之人,愛上了一位仙子,兩人最初情投意合,然而時間久了,那位仙子便有了别的心思,背着這位大能和其他人深夜幽會。被發現之後,仙子苦苦哀求說不會再有二心。”
安斓歎了口氣,看着遠方亮起的魚肚白,“但這位大能呢,精神不太好,被心魔困擾良久,已有瘋癫之勢了,偷偷研究了定位符咒,時刻監督着仙子的一舉一動。後來這咒法流傳下來,偶爾被愛得你死我活的仙侶使用,挺不正常的。”
“反正我是對這個咒法有點怵,”安斓清了清嗓,帶上點八卦的意味:“你跟下咒的人什麼深仇大恨啊。”
孟玺也不太理解,難不成他觸犯了孟硯青的底線,或是犯了什麼原則性錯誤讓孟硯青非要殺他滅口?那孟硯青的底線也太高了。
孟玺想起安斓剛才說的關于定位咒的傳說,也覺得瘆人,默默離安斓近了點。
忽然想到了什麼,孟玺擡頭環顧四周,“這是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