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幾位兄長與他一樣常年在外剿除邪祟,身上沾染的業障也并不比他少。
魈有些無措,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還是在兄長們你一眼我一語的解釋下,他才搞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就如帝君所說,遁玉陵的地脈空間不僅倒映出自己昔日的影子,還将自己當年在夢之魔神手下時的事情也給抖落出來了。
魈的身子不由得一僵,不知道兄長們會怎樣看待以前做出那些事情的自己。
還是伐難看出了魈冷峻表情之下的緊張,她揉了揉他的腦袋,輕聲安慰道:“沒關系的,金鵬,那些都過去了。”
無意打攪夜叉們的團聚,鐘離徑直走到一旁仿造奧藏山留雲借風真君仙府門口的石桌前坐下。
他看着這溫馨的一幕,眼底不覺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不過旋即,似是想起了什麼事情,笑意忽然斂去,化為一聲沉重的歎息。
歸終走了過來,将一杯桂花酒遞給他。
“給,嘗嘗今年新釀的桂花酒,應該還是那時候的味道吧。”
方形的酒杯上琥珀色的酒水倒映着月光的顔色,他擡杯淺淺啜了一口。
确實還是當初的味道,隻是不知為何多了些别樣的滋味。
看着鐘離喝完酒,歸終才緩緩坐下來,她輕聲道:
“剛剛看到魈,是又想到那個孩子了嗎?”
鐘離點點頭。
“我大概能夠猜到他會有怎樣的下場,隻是沒想到最後的結局竟然會是那般慘烈。”
按照他當年的脾氣,若對方當真傷了歸離之民,自己定不會饒恕于他,一怒之下,是真的有很大的可能就此将其除去。
雖說這一切,都是那個孩子為自己安排好的結局,但對他們來說,未常不是一種殘酷。
怪不得直到最後,璃月也未曾留下關于他的隻言片語。
原來從一開始,就無人知曉他的存在。
歸終也歎息一聲,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父子相殘,原是世界上最為悲傷之事。
而更令人悲傷的是,在此之前,他們誰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所有的悲劇都是命運無情的捉弄。
“不必如此,地脈舊影本就是過去場景的展現,早在一開始,我就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所有的結局都已寫好,所有的事情都已塵埃落定。”
摩拉克斯比她預想的還要堅強,幾千年的歲月沖刷已經足夠讓他對所有的事情都看淡了。
歸終聽起來卻更心疼了。
那一日水立方的一幕幕,忽然在眼前閃現交疊。
在得知自己有血脈存世的第一時間,又得到其注定夭折的命運,對他來說又該是一件多麼殘酷的事情。
她一時間有些後悔沒有直接将地脈鎮壓下去。
什麼都不知道,說不定會更好一些。
就在兩人為此事傷傷感之時,魈也從夜叉群中走了出來。
他先是對着歸終大人問了聲好,然後轉向帝君的方向,欲言又止。
“帝君,我...有些疑問。”
“嗯...何事?”
“遁玉陵空間一事我已經從浮舍大哥口中知曉,隻是我的記憶中并沒有那位少年的身影...”
他忍不住道:“是否搞錯了什麼?”
他在來之前已經将自己的回憶都翻遍了,都未曾翻到那位少年的身影。
在夢之魔神手下的日子也記得很模糊,隻隐約記得被迫做了許多殘酷之事,但對于那些事情的細節卻不甚清楚。
他本以為是業障留下的後遺症,再加上幾千年的時光流逝,忘記什麼也是常事,所以并未在意。
隻是現在回想起來,那些記憶雖然模糊,但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卻仍回蕩在腦海裡。
心中一片空落落的,就好像想要盡力抓住什麼卻怎麼也抓不住。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聽到這話,歸終也歎息一聲:
“其實我們也沒有小陸離的相關記憶,他的存在就好像被什麼抹去了一般,若不是這番異變,我們甚至都不知道魔神戰争中還曾經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魔神戰争實在太過殘酷,隕落的大小魔神不計其數,更何況一個被脅迫着的少年。
說起忘卻的記憶,鐘離倒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僅僅是這種程度的争端,祂還不至于就擅自覆去所有接觸過他之人的記憶,必然是後來又發生了極其嚴重之事,甚至嚴重到連我們都無法收場,祂才會選擇出手。”
歸終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小陸離的死,應該不單單是殘酷的魔神戰争那麼簡單。
這其中,應該還有更多曲折複雜的事情。
或許,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