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陸離的父母很可能皆是魔神級的存在...”

她不由得心下嘀咕：“小家夥，來頭還挺大。”

“如此，你還要将他留在歸離原？”

“為什麼不呢？”歸終叉着腰，理不直氣也壯：“我撿到了他，還給他取了名字，那他就是我歸離原的人了。”

“你看，他都沒有反抗，說明他也是想留在歸離集的。”

摩拉克斯失笑，堂堂塵之魔神出馬，對方一個剛出生五六年的小家夥想反抗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罷了，有他在，歸離集養一個小仙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而且陸離實力不錯，長大了對于戰力空缺的歸離集來說也确實是一個助力。

不過最後想了想，歸終又歎氣道：

“不過，他的父母要是真的來歸離原接走他，我肯定也是不能拒絕的。”

她望向走在前面的兩阻窮，面露不舍。

相處這麼些時日，她也是真心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家夥的。

正當兩個人商量着該如何安排阻窮的時候，前面的小家夥忽然停下了腳步。

歸終走過去，發現他和小甘雨兩個在一處木架撐起的食攤面前發呆。

食攤上擺着各種形狀的糕點，上面撲騰着一股熱氣，顯然是剛出鍋的樣子。

兩個還不足食攤高的小家夥昂着頭，眼巴巴望着攤上的糕點的可愛樣子，看得歸終一顆心都要化了。

“你想要吃這個？”

阻窮點點頭，他覺得那上面白白的糕點，有點像歸終一開始給他的那個甜甜的糕點，應該會很好吃。

現在不吃，以後可能就再也吃不到了。

不過，他有些猶豫。

“可是，我還沒能幫他做些什麼。”

來到這裡久了，他也逐漸明白了這裡的人與人之間是什麼樣的交易，用幫助換取想要的東西也是他在歸離集一直以來的行事準則。

可今天祭月節他既沒有幫忙鋤地、打獵，也沒有幫忙趕走來破壞的魔獸。

這時摩拉克斯走過來，從懷中取出一個繡着花紋的布袋，遞給阻窮。

阻窮不明所以地打開，裡面是幾條金黃色長條一樣的玉石。

玉石晶瑩剔透，泛着水潤的光澤，上面還刻着方方正正的花紋。

阻窮從他那泛善可陳的記憶中挑挑揀揀，終于想起來曾在一處巨大的山洞中見過它的模樣。

不過，要比布袋中的這些更為巨大一些，品質也更好一些。

“這是這次集會用于計量物品價值的東西，叫做貨币，你想要什麼，可以用這個買下它。”

阻窮轉頭看看歸終，歸終含笑點點頭。

他這才将玉石取出來幾枚交給食攤上的那位老闆，換來幾份熱騰騰的方糕。

換完之後，他還是有些懵懂，不明白為什麼幾塊随處可見的破石頭就能換得手上的美味。

他奇怪地看着身旁這位叫做摩拉克斯的神明，被他一身威嚴的氣勢所激起的恐懼感忽然間就散去了一些。

神明走在身旁轉過頭：“怎麼，不明白？”

阻窮點點頭，神色帶着好奇。

摩拉克斯垂眸望着小孩同樣金燦燦的眸子，不知道為何隻要看着這個孩子嘴上的話就不由得多了很多。

他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陷入某種回憶般，目光漸漸深邃幽遠。

“該怎麼說呢？人們會因為共同的信仰走到一起，也會而信仰同一種東西而互相付出信任。”

“貨币就是這樣一種東西，人們相信它是公平的，也相信它的交易規則是公正的。

從根本上來說，它是所有者相互之間的約定，這便是契約起到的作用。”

這一大串話阻窮聽得雲裡霧裡，不過他還是從中精準地捕捉到一個關鍵詞。

“契約？” 他擡頭看向摩拉克斯，忽然問道：“契約是您掌握的權能嗎？”

據說提瓦特大陸的魔神生來便擁有某種強大的權能。

就像歸終的權能是塵，揚塵可千裡蔽空，他的“母親”權能是夢，亦可随意剝奪敗者的美夢。

摩拉克斯點頭：“相信是人類身上很可貴的一種品質，而我是契約之神，也是此處人類的神，自然當以契約來界定人們之間的信任。”

許多年後，哪怕山川變異，星河鬥轉，阻窮仍然記得摩拉克斯在海燈魚貫下的铿锵誓言和他說話時那雙鎏金色的眼睛。

“縱使蒼天隕落，契約必須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