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連寂靜的雪野都在輕聲呢喃
那就雙手捧雪,側耳聆聽,
奏響這一刹那,
寄宿此身的罪業,
為了找出遺落在黑暗中的一縷光芒,
連凍結的火焰都甘願吞噬,
貫徹天際吧,我的歌聲,
作為我活着的證明,
響徹雲霄,化為明媚......”
唱到後面,女子聽出男孩的聲音出現細微的低音,立刻停止彈奏,拿起地上的木枝,抽打在男孩身上。
被抽打的男孩痛呼一聲,單膝跪倒在地上。
冷風中,女子嚴厲的喝道:“聲音再高一點,再通透一些。”
“知道了,母親。”男孩急促的呼吸了幾下,他忍着痛,重新站了起來。
女子的琵琶聲開始重新彈奏,男孩随曲高歌。
“貫徹天際吧,我的歌聲,
作為我活着的證明,
響徹雲霄,化為明媚且銳利的刀光一閃,
描繪出一道新月,
宛如哀悼的碎片......”
發現男孩的音色不對,女子眉間泛起一絲怒氣,再次拿起木枝抽打男孩,“巫謠,歌都唱不好,你還想走出這座雪山嗎?”
“難道你要一輩子都待在這個荒涼的地方,這樣渡過一生嗎?”
“你有一副好嗓音,還有那天籁的歌聲,這是上天垂憐,也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容忍你和尋常人一樣,走在一條名為“平庸”的獨木橋上。”
“巫謠,你要記住,你要去往的,是更為廣闊的天地。”
長條的木枝一遍遍打在身上,在母親不停的鞭打下,小巫謠抱着頭,沉默着被打的跪在地上。
最後,莫言收起了木枝,說道:“來,快把你的歌聲傳達給這個世界!”
“是,我一定會的。”
忍着身上的疼痛,年幼的浪巫謠再一次站了起來,用堅定的回答,回應着母親的期許。
冷徹的寒風中,琵琶聲與男孩的伴唱回蕩在整個雪山之上。
夜晚,莫言給巫謠塗抹藥膏,看着自己孩子身上,白皙的皮膚一塊紅一塊紫,她心裡說不出的心疼和難過。
穿越之前,她一直很讨厭那些父母以“為你好”的名義,強迫自己孩子去學習他不喜歡的東西,将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孩子們的身上。
可是,現在的她,卻也變成了自己曾經最讨厭的樣子。
雖然心疼,雖然于心不忍,她也不得不這麼做,哪怕巫謠可能會因為她做母親的過于嚴厲,而厭惡她.....
但看着滿身鞭傷,被她責打,卻從來不曾喊過一次疼的巫謠,他的乖巧懂事,更讓莫言這個母親,感到愧疚。
莫言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頭,“巫謠,疼不疼?”
浪巫謠搖搖頭道:“母親,巫謠不疼。”
十二歲的年紀,正處于孩子和少年之間,嬰兒肥的白嫩小臉上滿是認真,眼神裡清澈而明亮,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委屈和憂怨。
而她,也看到了孩子那雙清澈的眼睛,那雙眼睛像極了過去的自己。
心,在這一刻顫抖。
她也不想這樣的,她又怎麼能忍心苛求的對待自己的孩子呢?
傷在兒子的身上,痛在她這個母親的心裡。
莫言多麼渴望自己的孩子能夠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可是當她察覺到了巫謠的歌聲中所蘊藏的魔性。
她就明白了,自己孩子身上那另一半屬于魔族的血脈,讓他生來就注定不會平凡。
她孩子将來的命運會如何,莫言不知道。
可她希望,當命運真正來臨的那一刻,巫謠能夠擁有選擇和反抗的能力,不是服從命運的安排,而是在他自我的選擇之下,走他想要走的路。
就像當初的我一樣,決定自己想要的未來!
看着在她懷抱中沉沉睡去的孩子,莫言眼眶含淚,内心有千言萬語,最後化為了一句歎息。
“巫謠,原諒母親吧。”
屋外的飛雪,如柳絮随風輕飄,寒風凜冽吹拂,随着風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
莫言這一聲呢喃,仿佛也淹沒在了屋外的風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