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旁邊,還有兩個随同他一起來的,金靈宮的人,皆是仰躺在地,閉着眼睛,蜷縮着身子,不停瑟瑟發抖,嘴裡喊着:“再也不敢了……别殺我!”
秋易初似乎也被影響,也開始喊那句:“别殺我,别殺我!”
走進來時,正聽到這句,寒淺青回頭瞧秋晚照,他神态自若:“我讓他看到你來索命了。”
原來如此,果然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她先沒管秋易初他們,在屋内巡視了一圈,說:“這裡一直是這樣嗎?”
秋晚照掃看一眼,點頭:“是啊。”
他要說不是,寒淺青興許會松口氣,但偏偏沒能如意。
之前聽他如何訴苦,說他如籠中之鳥被困住,她還有覺得言重了。
想着她可沒虧待過他,結果第一次來藏星院,就感覺有個寬厚的手掌撫摸她的臉,發出“啪”的聲響。
一時間,不由站不住腳,覺出心底發虛。
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轉了一圈:“空點好啊,見多了雕梁畫棟,難免眼雜,樸實點好,心靜。”
隻說兩句,她便說不下去了,自己都覺得牽強。
秋晚照卻沒覺出什麼,不僅如此,還怕寒淺青瞧出他撒了謊,其實本來不空的,是攬月閣那群美仙男故意給他使絆子,搬空的。
之所以撒謊沒告訴她真相,是因為此事早就了結,他讓那些人吃了不少苦頭,這事可不能叫她知道,省得她又不高興,怪他手段狠辣。
寒淺青清清嗓子,轉移話頭:“能通過幻術對他做點什麼嗎?”
她指的是秋易初。
秋晚照趕緊點頭:“能,你想做什麼?”
寒淺青眸中閃着狡黠的光:“抽他嘴巴子!”
看到秋易初的那刻,寒淺青就想抽他,以解心頭之怨,可仔細一想,他陷入幻覺中,無知無覺。
既是無知無覺,那扇幾巴掌豈不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癢?
那可不行,她得讓他知道,巴掌扇在臉上是什麼滋味。
于是乎,秋晚照施法,讓寒淺青進入到秋易初的識海中,代替幻境中的她。
幻境中,秋易初除了腦袋露在外面,其餘身體都被冰封在法陣裡。
而她正拿刀子在他臉上比劃,似乎要在他臉上劃口子。
寒淺青一愣,随即反應過來,這确實是秋晚照的手筆。
也不知他為何總愛拿刀子劃人臉呢?
她丢掉刀子,秋易初滿臉驚恐,因着她這一舉動,驚恐中又帶了點疑惑,怔怔看着她。
哪知下一瞬,黑暗鋪天蓋地襲來,正中他腦門,把他拍得七葷八素,不及反應,有一個巴掌襲來,直抽他臉頰一側。
這巴掌使的力道很足,打得他五官扭曲,一側臉頃刻間紅了,手掌印凸顯。
真是舒坦,寒淺青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朝秋易初道:“秋易初,今日不殺你,不代表我會就此放過你,你的報應在後頭呢!”
說罷,她的身影消失。
從幻境中出來,寒淺青對秋晚照說:“把他扔進弱水裡。”
秋晚照當即明了,二話不說,提溜着他去往觀星台。
剩下地上那兩個也被他帶走,估計也會被波及。
寒淺青不去想他們最後會在哪裡醒來,又會如何作想,她出了口惡氣,此時心情大好。
候着秋晚照出去,她站在院前,望着整個院落陷入沉思。
秋晚照将秋易初連帶其他兩人都丢進弱水,也沒多做停留,馬不停蹄趕回來。
可就算如此,回來後依然沒看到寒淺青,她回去了。
不過好在,他被其他事物吸引住,也就沒低落多久。
藏星院整個大變樣,前庭多了棵海棠樹,開得旺盛,花枝壓入池水中。
池水清澈,内裡幾尾魚正遊得歡快,色彩缤紛。
流水潺潺,自假山罅隙中洩出,轉過巴掌大的三個水輪,淌入池中,濺起花白水花。
飛濺的水珠落在假山旁的花草上,開得紅豔的花經這一洗禮,更顯妖冶。
庭中另一頭還架起一個秋千,藤蔓纏繞其身,開出朵朵純白的花。
他往屋裡走,屋中也煥然一新,不僅床榻和桌椅都換了,還多出很多新奇玩意兒。
比如牆上挂着的那幅水墨畫,畫中是熙熙攘攘忙碌的人,應是凡間景象,他們看到秋晚照進門,竟有那麼一刻活了起來,皆笑着揮手朝他打招呼。
不過也就一瞬間的事,過了那一瞬,他們又重歸靜谧,維持畫中的姿勢不動。
好似那一瞬間隻是秋晚照的錯覺。
挂畫旁多了個博古架,上面放置着各種各樣他沒見過的小物件,他也不急着去一一拿來看。
又往其他處瞧,發現床榻和桌椅之間多了一盞屏風,镂空雕刻着一隻狐狸,狐狸趴伏在窩中,顯得十分惬意。
指尖輕觸狐狸,一縷玄光飛出,沒入他識海。
是寒淺青留給他的話。
“這下不悶了吧,好好修煉。”
秋晚照眉眼含笑,唇角不覺慢慢翹起,明知她聽不到,卻還是說了句:“是不悶了,但更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