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燭火跳躍兩下,這仿佛是殿中唯一的生氣。
衆人都陷入靜默中,目光在寒淺青和秋晚照之間徘徊。
尤其是秋晚照,本想隐在暗處不被注意,卻發現殿内通明,沒得躲。
寒無霜沒理由說假話,況且,也隻有這樣,其他人才會理解他為何會将水靈宮二宮主的位子交給秋晚照。
寒淺青看着秋晚照,那雙目光似要将他看穿。
秋晚照口中幹澀,他正欲解釋,寒淺青忽而擺手道:“這個回頭再說。”
秋晚照斂起眉眼,看向芒穗他們。
寒淺青轉身又沖芒穗道:“我要同芒穗宮主說的話還未說完。”
她成功将話頭拉了回來。
所有人又都注視着她,等她接下來的話。
寒淺青将在戌虎窟見到的事情一一講了出來,省去了食髓花的故事,也沒告訴他們淵無說的化魔一事。
她隻道垣裳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将翼虎變得兇猛無比,且翼虎身上有木系護身法術,欲水則強。
更提到了芒穗親手煉制的法寶,絞樓煞。
若是之前石獅像一事,芒穗還能含糊,将罪責都怪在歲音身上,謊稱都是他所為,但絞樓煞一出,她再也脫不了幹系。
芒穗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煞白。
芒峙喚了一聲:“宮主。”
芒穗這才回過神,說道:“絞樓煞不慎丢失許久,我也沒想到它會出現在那個地方,是我之過。但翼虎一事我是真的不知曉,阿峙,你可有聽說此事?”
她問的是翼虎失蹤一事,芒峙仔細想了想,而後點頭道:“翼虎一族向來離群索居,但有一次,曾有一隻翼虎跑到其他翼虎的地盤,不知是因為他們起了沖突還是何故,他剛到那裡沒多久便因傷重而亡。”
“你沒弄清楚這件事?”寒淺青質問。
芒峙愧怍道:“按理說,我是要去看看的,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芒穗一聲斥責打斷。
芒穗厲聲訓斥他:“芒峙,我将木靈宮内外事宜交由你來打理,你竟玩忽職守!該當何罪!”
芒峙連忙俯首作揖:“芒峙知錯,辜負宮主所托,甘願領罰。”
一直在瞧戲的焰青靡不樂意了,她出口替芒峙打抱不平:“他做錯什麼了?也許事出有因呢,你這個做宮主的怎麼連聽都不聽完就治罪啊!”
寒淺青以審視的目光看着芒穗。
“你就是火靈宮宮主那寶貝女兒焰青靡吧,”芒穗冷眼看着焰青靡,“你個小輩竟對我如此不敬,這裡是木靈宮,不是你們火靈宮,容不得你撒野。”
“哎嘿!”焰青靡叉起腰,“我們明明在講理,你卻非要搬出身份地位來壓我,不會是沒理可講才出此下策吧?我爹說了要麼理勝,要麼打赢,你想我閉嘴,在理上已經輸了,除非打一架!”
焰青靡不愧是火靈宮出來,行事風火。面對芒穗這個宮主,連一向傲氣慣了的寒淺青都要敬上三分,但她卻張嘴就要同人家幹一架。
寒淺青看她一眼,不知是該說她勇氣可嘉,還是該說她嗜架成性。
芒穗聽到她的挑釁,臉色青一塊白一塊的,擡手就朝她打去。
焰青靡早已擺好了打架的架勢,見機立即揮手施法。
她輕而易舉擋下這一擊,不僅令芒穗吃驚,也令在旁觀戰的芒峙也深感詫異。
或許其他人并不清楚芒穗的實力如何,但他甚為熟稔,他清楚地知道方才那一擊幾乎用了她七成法力。
但這一擊卻被焰青靡輕輕揮手化解,可見其也并非等閑。
原以為她隻是表面嚣張,沒想到她的法術也如此嚣張,剛接了芒穗一擊,就迫不及待反擊回去。
相比于焰青靡的勢在必得,芒穗反倒顯得有些吃力。
芒峙正欲出手幫忙,就見一人搶在了他前頭。
寒無霜隻稍稍揮袖,焰青靡的火焰立即小了下去,最終被芒穗給破開。
焰青靡不服:“堂堂宮主,也需要他人幫忙才能打赢嗎?豈不勝之不武!”
芒穗不管其他,冷眼睨着她。
突然,一道身影擋住她的視線。
芒穗目光閃了閃,看到寒淺青擋在焰青靡面前。
寒淺青渾身散發出冷冷的氣息,微擡着下巴,手中執着銀霜紫鍊,氣勢凜人。
看到銀霜紫鍊,寒無霜吃了一驚:“青青,你找到銀霜紫鍊了?”
很顯然,秋晚照并未告訴他銀霜紫鍊已然被他給撈了上來這件事。
寒淺青冷冷看他一眼,對芒穗一字一頓地說:“焰青靡是同我一起來讨賬的,她說的話便是我想說的話,芒穗宮主這麼着急動手,是想掩蓋什麼,還是想逃脫罪責?”
她說着,手中的銀霜紫鍊化出數條水蛇盤踞在她面前,并朝芒穗露出鋒利的齒。
殿内的燭火也瘋狂跳躍起來,隐約可見四周牆壁攀上了層疊的冰霜。
寒無霜試圖解開凝凍牆壁的冰霜,卻發現以他之力根本解不開。
而且,按理說,使用銀霜紫鍊需要消耗大量法力,可寒淺青将它握在手中,仍舊雲淡風輕,根本不似有負累的樣子。
他不由吃了一驚,暗忖她的法力相較以前增強不少,甚至可能已經超過了他的。
芒峙見他們僵持,趕緊上前勸和:“淺青,宮主也是因為乍然聽到這麼多事關木靈宮的惡事,才會一時心急,同青靡姑娘動起手,我代她向你們賠罪,還望你們諒解。”
焰青靡正因寒淺青蓦地擋在她面前給她撐腰,而感動地望着她,聽到芒峙的話,立即将頭轉過去,對上他那雙輕柔似水的眼眸。
她咽了咽口水,忙擺手道:“啊,沒事,也就切磋切磋,手癢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