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白瑤皺眉,總覺得有些人不會善罷甘休。
少羽和天明應該很快就會有所行動,從她離開嬴政那日算起已經有十來天了,病危的消息傳來也有段時間,這幾日可能就要...
“诶...”她歎了口氣,剛湊過來的玄虎頂了頂腰際,“日月輪轉,天下易主,蒼生塗塗,天下燎燎,他們倆...恐怕又坐不住了。”
誰能想到她這一生短短數十載,竟然經曆了兩度王朝更疊,上一次她是決策者,這一次她是芸芸衆生,“才過上幾年的安穩日子啊,又打...打吧、打吧,野心家都死絕了,百姓才安生喲...”
白瑤尋了處僻靜的山洞閉關,總算幹了件大病初愈之人該做的事。前幾天雖然活蹦亂跳的去了桑海一趟,看似與常人無異,但她清楚現在的内力與從前大有差異,須得靜心适應一段時間。
自從離開鬼谷,已經很久沒這樣單純地修習了,白瑤還真有點懷念那段日子。有時反過來一想,要是沒那段日子,自己應該能當個浪迹天涯的江湖小混混,逍遙觸手可及。
兩個月後。
玄虎搖着尾巴坐在邊上,一雙虎眼瞪得圓滾滾的,爪擡在半空中跟着劍勢一伸一伸,女子緩緩收勢還沒站穩,大毛團就拔地而起撲了過去,嘭地一聲,院中一時間煙塵滾滾。
“咳、咳咳”白瑤掙紮着從巨型大貓的桎梏中掙脫出來,“...呸、呸!阿玄,看看你幹的好事!”玄虎反倒有些開心地用大鼻子頂了頂她,幹巴巴地守了兩個月總算不看打坐了。
白瑤看向洞外,還是沒有信鴿飛來的身影。
這個抉擇,看樣子有些難為顔先生了,白瑤靠着玄虎觀星,不想今夜是個陰天,一顆星星也不見,不由得歎了口氣。
這或許...也是個預兆。
青龍計劃後,諸子百家遁入沉寂,難得清淨,白瑤已經許久沒這麼放松過了,在宮裡是每時每刻都緊繃的神經終于得空松弛一陣。當時在桑海,她本想去荀卿處見見阿嬰,想讓顔路有空帶他來,但後來張良鬧了一出、見天明少羽,種種事情疊起來,她反倒覺得這不是個合适的時機。
宮中有夜幕的暗衛,但現在嬴政身處東巡行宮之中,東巡的路線都是臨時公布,就連自己當初當天機官時,嬴政都多有提防,更不要指望暗衛能傳出消息了。
亂象降至,宮中此時越寂靜,王位争奪就越激烈詭谲。
一隻信鴿落在洞外,是夜幕的消息。
夜幕的信鴿由百越遺存的工匠精心打造信通,表面暗紋中有蠱術,隻有在近距離感應到玄寂蠱蟲時才不會發作,所有夜幕支柱的體内都有她種下的玄寂,若被外人觸碰,少說要被蠱蟲吃掉隻手。
她看了看内容,“公子他,果然還是不肯...”
罷了,仁義之至的帝國公子确實很難走這一步,“隻能這樣了嗎?”
兩年前開始布的局,還是落到這一步。
白瑤掐了個訣,一團火焰燒盡書信布條。玄虎睜大了雙眼看着空中漂浮的火苗想靠近又不太敢地盯着,白瑤輕笑着一轉手指,火苗輕輕落下停在玄虎面前,雙手掐訣,玄虎面前的火苗“騰”地變成三個,玄虎猛地躲了一下後,發現是她在操控,大搖大擺地與火苗嬉鬧起來。
十指翩飛掐訣,火苗如同有生命般靈巧變化着,阿玄瞅準機會正要一口吞下,火苗卻突然變成人頭大小的火團,它夾着尾巴往後蹿了一步,回過頭委屈巴巴地看着白瑤,白瑤無奈,一揮手,火團又變回小小一簇,随着阿玄一爪拍下,恰如其分地化作白煙消失。
阿玄興奮地甩着大尾巴一颠一颠地過來炫耀,果然以為是它拍沒的,“嗷、嗷嗚!”我好厲害,看到沒,看到沒!
玄虎貼着白瑤坐了下來,大腦袋不見外地抵着人家腰,蹭到胳膊下面求摸,它清楚在這方面小姑娘對它一向不吝出手,微笑着輕輕扒楞它臉上的毛。
白瑤換洗後一身清爽地往城中去,先看了眼懸賞上還沒她的臉,才跑到城裡最大的酒樓點了個雅間叫了些菜,雖說把阿玄仍在山裡不太厚道,但世道太亂,還是低調的好。
小二以為這姑娘約了人,利索地上好了菜就退了出去,在外面守了一盞茶的工夫尋思着要不要進去問一下這位客觀是否要溫菜,“這位客官...”
桌上的菜已經消滅了一半,“姑娘”左手一個雞腿,右手正端着茶杯咕嘟咕嘟往下順嘴裡的食物,腮幫子鼓鼓的,看見他差點嗆到,“咳、咳!”
這...
小二閉上嘴默默縮了出去給姑娘關好門,心說這姑娘看着出塵脫俗,這吃相怎麼跟那餓了十天半月的叫花子似的。
事實也跟他的猜測差不多,閉關後幾乎水米不入,雖說也有辟谷的功夫,但那些多半為了約束門下弟子節制飲食的,真要餓上一個月還不得瘦成一副空殼!
白瑤對此早有耳聞,因為沒閉關過,事先做好了充分準備,吃飽喝足後備足了幹糧和水才入定,但沉浸在内力修煉中時食不知味,對外界時間變換也比較遲鈍。所以出關後,第一件事就是出來吃頓好的,仔細看的話現在白姑娘的發絲還微微有些濕潤,是洗了澡就趕緊跑出來的。
“咕...吓死了,什麼店小二怎麼都不敲門的?”她咽下嘴裡的,腹中有了些食物後吞咽的速度也就降了很多,吃完之後又點了壺茶,要了些茶點。
正好華燈初上,樓下的燈一盞一盞亮了起來,白瑤就坐在靠窗的那邊,邊看着樓下來來往往的百姓邊享用飯後甜點。
飽暖思□□,酒足飯飽的白姑娘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兩個月了,顔先生那邊還沒回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