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确定了她真的沒事之後才走,雪女走後剩下白瑤一人。
傍晚時分,是墨家頭領議事的時間,白瑤跟着雪女去時,發現蓋聶竟在,她心有餘悸地摸着面紗。
“小白,你的臉怎麼了?姑娘正好在城中,要是受了傷可以找她看看,保準不會留下疤痕。”班大師關切道。
白瑤笑了笑,“謝謝班老頭,我就是...最近上火了,過些日子就好。”
能感受到蓋聶的目光,趁别人沒注意,她對上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輕輕搖了搖頭。等到議事結束,白瑤悄悄跟在蓋聶後面,趁别人不注意跑進了他的房間。
看着面前一别十數載的人,蓋聶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白瑤摘了面紗,糯糯地叫了聲“聶哥哥”,就撲進蓋聶懷中。
“阿瑤...許久不見。”
蓋聶身形一僵,随着那股清清淡淡的熟悉香氣飄進鼻腔,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輕松過了,“長高了,也長漂亮了。”
這要是讓外人聽見,獨步天下不近人情的劍聖蓋聶這麼直白地誇人,還不驚掉了下巴!
白瑤聽着許久沒人叫的昵稱,心裡湧起一股暖意。
這麼多年了,先生四處雲遊之後,就再沒人這麼叫她。
這一聲“阿瑤”,帶起的仿佛還有鬼谷幽靜的風。
墨家規矩少,這麼些年,也沒治一治白瑤這個四處揩油的小色胚,她也不敢對不熟的人放肆,雪女端木蓉跟她相熟,哪有女子不愛甜品?二人每次被揩油之後都被小兔包哄好了。
“聶哥哥,這些年我一直想去看你,但是...秦軍一直在搜查墨家弟子,我也一直四處出任務,”白瑤看着蓋聶的眉宇,“不過聶哥哥都被老天爺送來了,那阿瑤可得好好疼你,看你都瘦了!”
習武之人身上大多沒有贅肉,白瑤也習武,所以清楚哪裡該有肉哪裡該瘦,她方才摸蓋聶,實在過得不好,哪哪都瘦了,還一身的傷!
蓋聶摸了摸她腦袋,白瑤乖乖坐在他對面,從懷中掏出大清早做好的糕點,跟蓋聶叙舊。
“這些年,我一直打聽阿瑤的消息,燕國之後就再無消息,你怕是...就跑到這機關城了吧?”蓋聶道。
白瑤點頭,“聶哥哥,在嬴政身邊做事...很累吧。”
蓋聶不語,見她的茶杯空了,又給她續了一杯。
“...我聽墨家弟子稱呼你‘小白頭領’,這小白二字,何解?”蓋聶問道。
白瑤微微一笑,“聶哥哥既知我在韓國的經曆,怎會不知小白二字從何而來?我哥給我的姓氏,就幹脆讓别人也這麼叫我,省着起代号了。”
蓋聶眼中一閃,“那你與小莊...”
白瑤一縮脖子,這些年呆在墨家,别人一提衛莊她就提心吊膽的,現在蓋聶一提,她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我、我當初也是無計可施,放心吧,沒事。”
蓋聶看着她不像沒事的樣子,但也隻在心裡說,“在鬼谷我就想過,阿瑤會覓得怎樣的紅顔知己,想不到...是我眼拙了。”
“聶哥哥——”白瑤知道他在調笑,一鼓作氣撲進蓋聶懷裡怪不開心地哼哼。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劍聖蓋聶碰上撒嬌精阿瑤,隻得束手無策地任由她胡來。
天色漸晚,她不敢再磨在蓋聶房中,雖然她聶哥哥的床又不是沒睡過,但畢竟身在墨家,趁着弟兄換班時,偷偷溜出去了。
離蓋聶房門遠了些,她才放開步子正大光明地往前走,但看着四周,“今天這裡怎麼無人看守?”
她立刻朝着議事廳走,想不到班大師和蓉姑娘盜跖已經在了。
“班大師,今晚巡山的是大鐵錘的人,這個時辰回來了麼?”她問。
班大師頗為責備地看了她一眼,“剛剛跑去哪裡了?大鐵錘帶人出去三個時辰還沒回來,小高和雪女已經去接應了。”
言外之意,今天應該是她去接應的。
白瑤吐了吐舌頭,“去客人那轉了一圈,發現弟子換崗的時間差有些長,過去問了問...”
她眨巴着眼睛朝端木蓉求助,對方歎了口氣,輕車熟路地帶班大師轉移了話題。
正等着消息,前方弟子來報,鐵頭領受傷,其餘幾個弟兄...都沒能回來。
白瑤咬了咬下唇,她和聶哥哥的料想是對的。
跟着班大師去看望,大鐵錘正盤膝坐在榻上,端木蓉為他纏好紗布。
“鐵錘兄...我今天出了岔子,要不是小高他們及時趕到真的...”白瑤攥緊衣角低着頭,金豆子在眼眶裡打轉轉。
大鐵錘一個性情中人,趕緊叫她别往心裡去,說自己不是平安回來了麼。
端木蓉也說:“大鐵錘這次受的都是皮外傷,過兩日就好利索了。”
大鐵錘立刻附和,“是啊小白,鐵哥也是上過戰場的,這點小傷根本不是事兒!”
白瑤還是愧疚,畢竟是她粘聶哥哥誤了時辰在先,轉頭就親手烤了隻燒雞給大鐵錘送了過去。
大鐵錘雖然說着不用,但說到底是習武之人,剛剛又惡戰了一番,現在肚子裡早就空蕩蕩的了,也沒拒絕。白瑤坐在那有說有笑地看着他吃完,這才放心出去,臨走前又囑咐他一定要按時上藥。
離開大鐵錘那,白瑤直接跑到墨規池那探查,水中并無異常,這才回去休息。
隔天,白瑤剛頂着倆黑眼圈出門,就看見雪女高漸離往班大師房間去,跟過去才知,班大師方才在機關道上被人襲擊了,機關構造的圖紙不見了。
白瑤趴在欄杆上歎了口氣,昨夜襲擊大鐵錘的是流沙刺客隐蝠,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混進機關城,襲擊班大師偷走密室鑰匙的,普天之下隻有一個人。
逆流沙,墨玉麒麟。
沒想到,一向獨行的流沙,居然會和秦軍聯手。
這不是衛莊的風格...
白瑤一錘欄杆,衛莊肯定清楚自己就在機關城中,昨夜派隐蝠對大鐵錘出手,原本也應當是要引她出去,不想撲了個空。
衛莊,你究竟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