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略一思索,倒也無大礙,“姑母駕臨韓國,小侄本就欣喜萬分。本王亦正有此意,諸位愛卿便從相國開始,逐一自引罷。”
張相國聞言起身拱手,“陛下、太後,老臣自認才疏學淺,教子無方。我張家如今後生之中,唯有子房堪當重任。”張良跟随祖父起身行禮。
“嗯...”樂靈太後點頭,“溫文爾雅,意氣風發,小小年紀擔任内使之職,張家後生着實是個人中龍鳳。”
姬無夜攜長子姬一虎行禮,“陛下、太後,此臣之犬子一虎,雖火候尚淺卻也是臣的得力幫手。”姬一虎行禮,他在這等場合也不敢造次,但聽父親誇贊自己心中得意,不禁悄悄看向太後身旁的紅蓮公主。
紅蓮公主感受到其目光,瞪了他一眼氣鼓鼓地看向别處。
“姬将軍的公子在晚輩中年紀稍大,不知可建功立業、或是屢破奇案?”太後對姬無夜還客氣些,說到姬一虎可謂指桑罵槐、毫不留情。她本就看不慣韓國将軍當道,加之區區平民竟敢觊觎一國公主,更令其鳳顔震怒。
“...是臣教導不周,犬子未得機會曆練,在這方面...确實是遜于四公子與九公子。”姬無夜聽出太後不悅,看他兒正直勾勾盯着紅蓮公主,隻得低頭賠罪。
臭小子!平時随你玩,關鍵時刻掉鍊子!
他瞪了眼姬一虎,後者忙回神低頭聽訓。
“陛下...”樂靈太後看向自己小侄,“聽說在韓國,血衣侯可是有些與衆不同,今日出席壽宴,據說也十分罕見,可有此事?”
“這...”韓王被人卡了短處,語氣局促起來。血衣侯雖然貴為侯爵,卻因為曆代侯爵行事與常人有異,先王在世也從未對其有所要求。
阿瑤從剛剛開始,右眼皮就跳個不停。本以為大将軍和相國過了也就沒她與兄長什麼事,顆老太後都把話遞到這了...
她有些緊張地看了眼身旁的白亦非,不是說好了我隻管吃的麼!
白亦非看了她一眼,放下酒樽,“血衣堡為韓國的開疆拓土有功,封地與皇都相隔兩地,自先王時起,便寬宥我等鎮守國境不必時時回朝。”
真假參半,敢質疑的不多,敢出言的更隻有一人。
“愛卿所說,确是朕的心意。”韓王連忙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血衣侯戰功赫赫,在韓國的地位不同于其他世襲侯爵,若說如此也合理。
“原來如此。陛下體恤臣下的心思日月可鑒,倒是本宮唐突了...”
“哎呀,姑母說的是哪裡話?姑母身在魏國,也是為了國家民生操勞,不知我韓國之事着實正常。”
表面的融洽并非真實,阿瑤置身其中更加體會到,并非白亦非解了韓王之圍,而是其眼中陰冷,阻止了樂靈太後再問下去。
她心驚,血衣堡究竟是何來頭,竟連魏國太後都忌憚三分!
積案下的小手輕輕扯了扯白亦非的衣角,對方餘光掃了她一眼,點點頭。她這才得令起身行禮,“臣女白瑤見過陛下、太後,恭祝陛下福如東海,太後永樂安康!”
從這一刻起,她姓白,是生是死都是血衣堡的人,雲夢水鄉的那個小姑娘已經在回憶中漸行漸遠了。
皆着龍血赤錦卻與白亦非不同,白亦非陰柔俊美,阿瑤靈氣更盛,比之其兄長,顯得更溫和親人。
太後面色緩和了些許,這小姑娘身上有股不屬于宗族女子的靈動自由,朝堂混沌,人心鬼蜮,隻有這個小姑娘,還恭祝她老婆子喜樂。既然如此,老身便還了這個禮。
韓王原以為姑母會追問些事,袍袖中的手緊緊攥起,卻不料姑母示意他可以了,面上點頭心裡卻悄悄松了口氣。
小姑娘喜滋滋地坐下,待各方使節祝壽時,白亦非不動聲色地将面前那盤桃花玉糕推到其面前,“本侯自有分寸,再多言罰你禁足,記住了麼?”
阿瑤乖乖地點頭,“記住了。”推走自己那份空了的點心盤,将白亦非推過來的放到面前抓起塊玉糕,美滋滋地嚼起來。
使節來朝,紛紛獻上壽禮,并無人談及和親之事,阿瑤歪頭思索,不應有人錯過這次大好機會才是?未料她尚未想好,大殿門口就傳來了一聲中氣十足的:
“韓王殿下!”
她随之轉頭,柳葉眉漸漸緊蹙,原來如此。
一群塞外服飾的男女在人群中站起身來,她不了解塞外民風,卻聽白亦非壓低了聲音,“匈奴。”竟是匈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