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當機會擺在眼前的時候有多少人能抵擋住機會的誘惑?
韓瑗和來濟在面對眼前機會的時候,最終還是沒有抵擋住機會的誘惑,他們最終還是決定向李治谏言赦免褚遂良,讓他重新回到朝堂。
于公來說,褚遂良是老臣集團極其重要的一位大臣,中樞七相,李績還政于朝,于志甯中立搖擺,崔敦禮老邁早有退意,剩下的也就是長孫無忌、褚遂良、韓瑗、來濟四人。
上一次因為廢後之事褚遂良被牽連貶出長安,這不管對老臣們的顔面還是實力都是重大的打擊,現在有機會讓褚遂良回來很有現實意義,即可以繼續把持朝堂的大局穩定,又能告訴人心惶惶的朝臣們老臣們已經在收複“失地”,所以想要死灰複燃,卷土重來的不隻是王皇後,還有老臣們,這也是李義府和許敬宗緊張“廢後被放出内獄”的原因,現在朝堂老臣們依舊“在這裡主政”,褚遂良“回歸”這也是出于局勢發展的考慮。
于私來說,幾位老臣同朝為官數十載,褚遂良和韓瑗、來濟私下同樣私交甚笃,現在褚遂良落難,二人有機會救他于水火之中又怎麼會熟視無睹?做人不能見死不救,做朋友更不能。
于時機來說,眼下李治剛剛寬赦了謀害過皇子、公主的王皇後和蕭淑妃,不管李治寬赦二人的原因是什麼,所以這是一個信号,可以是王皇後,為什麼不可以是褚遂良呢?至少說明現在有嘗試的可能性,
于是不管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韓瑗和來濟都想要借着李治寬赦王皇後的機會說服皇帝把褚遂良召回,以恢複關隴老臣的元氣。
在一日的朝會上韓瑗上奏:“皇上,先賢有言,人非聖賢孰能無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褚遂良乃國之老臣,其在朝時盡忠職守,體國忘家,雖有過錯但依舊無愧稱為朝廷賢良之臣,今遭貶谪,内外之臣無不惜其才學難得施展,天下百姓無不憐其年事已高為之扼腕歎息,皇上何不能可憐一下褚遂良這位老臣,寬赦了他呢?”
韓瑗說完來濟馬上站出來表示支持,一衆關隴朝臣也是紛紛附和,認為褚遂良當初作弄刑獄之事被貶潭州,現在颠沛經年,被皇上寬赦也是理在其中。
李治聽着韓瑗的話有些意外,褚遂良因為“廢後”之事被貶,距離現在也差不多一年,李治眼下對當初褚遂良在紫宸殿言語沖撞他的氣也消了差不多,忽的聽到韓瑗說到寬赦褚遂良的話李治還有一些恍惚,他不知道韓瑗怎麼會忽然提起這件事,但褚遂良也的确是一位能臣幹将,李治也在心中盤算自己是否該随了韓瑗等人的谏言。
朝臣們靜靜地看着李治沉思,但這卻急壞了許敬宗和李義府等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李義府等人的心中都開始恍然大悟,什麼後宮長孫德妃暗中唆使衆妃用美人計讓皇上寬赦廢後和蕭淑妃,都是假的,王皇後隻是長孫無忌的抛磚引玉,投石問路,他真正的目的是皇上寬赦褚遂良,褚遂良因為廢後被貶,現在廢後被赦,那在寬赦褚遂良也是合情合理,并且還能用寬赦廢後來試探皇上的想法,現在眼看廢後被赦,韓瑗馬上就站出來谏言希望皇上寬赦褚遂良。
好一個環環相扣的計謀!
同時他們還想到了一個女人說過的話:武皇後,當時他們因為廢後被放出内獄的事去請教皇後娘娘的時候,武皇後說長孫無忌一定會有後手的,現在果然應驗了武皇後說的話,想要救回褚遂良不就是嗎!
這時候李義府等人依然“明白”為什麼長孫德妃會忽然密計王皇後的事,他們馬上把目光看向了長孫無忌,他們相信韓瑗現在所為背後都是長孫無忌的指使,隻是他們在長孫無忌的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
接着他們又看向了皇上,李治已經在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李義府和許敬宗等人更急了,王皇後死灰複燃已經讓他們感到危機,如果褚遂良能再回到朝堂,那他們隻怕難有好日子過,褚遂良可是朝堂重臣,中樞七相之一,尤其是對李義府威脅更大,在褚遂良被貶後,李義府因為首倡“廢王立武”之事有功,所以被李治升官做了中書侍郎外加開府儀同三司,他幾乎就是踩着褚遂良上位的,已經有了在中樞七相中取代褚遂良的迹象,現在褚遂良有可能回歸,李義府怎麼可能願意?
可是李義府也不敢直接站出來反對這件事,倒不是怕得罪長孫無忌和韓瑗等人,而是李義府也不知道李治此時的想法,如果李治有寬赦褚遂良的心思,自己現在站出來反對,這麼在朝堂公開惹得李治不高興也有可能,所以李義府要趕在李治開口之前就開口。
心思急轉之下李義府趕緊道:“皇上,褚遂良之事茲事體大,應該從長計議,不急在一時。”
李義府一言說到了李治心上,自己是皇帝,要有皇帝的威嚴,就算有這個想法也應該是自己提出來,是貶是赦都是自己的事,而不是韓瑗說什麼就是什麼,自己不成了言聽計從的人?
正好李義府站出來說話,李治也就順勢表示李愛卿說得對,事情自己已經知道了,會考慮考慮的。
這樣韓瑗谏言李治寬赦褚遂良一事也就暫時被擱置下來,好在韓瑗也沒想着一蹴而就,好事多磨,大不了他多說兩回。
但是李義府這個阿谀奉承的卑鄙小人這時候能站出來也讓韓瑗臉色一沉,李義府是什麼人韓瑗怎麼會不了解?别看李義府現在嘴上說的是從長計議,實際上絕對是李義府命有多長就從多長計議,别想指望李義府會同意寬赦褚遂良這件事,所以李義府必定會是褚遂良回歸的阻力,韓瑗恨不得現在就把李義府給從短計議了。
退朝之後李義府和許敬宗等人沒有離開皇宮,而是直入後宮,他們要把今天這個消息趕緊告訴武皇後,看看皇後娘娘有什麼高見。
武皇後聽到李義府等人所言的時候也是一愣,她居然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所以的确如李義府所言王皇後就是長孫德妃和長孫無忌的投石問路?
不過不重要了,王皇後在回心院已經是事實,擺在眼前的褚遂良回歸才是大事,沒有人比武皇後更了解褚遂良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做宮女的時候褚遂良是武皇後起居館的上官,到後來二人因為王皇後巫蠱之術謀害安思定公主案反目成仇,“廢王立武”時武皇後更是在紫宸殿和褚遂良直接撕破最後的臉面,最終武皇後言語逼迫褚遂良自請罪責被貶潭州,武皇後和褚遂良的矛盾不比李義府少。
好一個褚遂良,内克武皇後,外遏李義府,一石雙鳥。
所以韓瑗請赦褚遂良這一計還真是一舉兩得,武皇後也沒想到“長孫無忌”的眼光會這麼毒辣,把握住了棋局的重點。
不過正像武皇後之前對李義府等人說的話,請赦王皇後長孫德妃可以瞞天過海,現在請赦褚遂良想要瞞人就瞞不住了,必須擺在明處才行,這也是武皇後一直等待的機會,不過眼前之事還是要阻止褚遂良回歸才是。
于是武皇後貌似意有所指道:“褚遂良忤逆皇上,此乃忤君之罪,哪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道理,韓瑗大人說的也太過輕巧了,李大人說的倒是有道理,此事的确需要從長計議。”
直到了武皇後的言外之意,李義府和許敬宗也是吃下了定心丸道:“還是希望皇後娘娘能在皇上面前言說此事,長孫無忌到底勢大,臣等隻怕力有不逮。”
武皇後道:“本宮省得。”
于是在第二天的朝議上李義府一改昨天模棱兩可的态度,直言褚遂良忤逆皇上,現在說寬赦之事還是為時過早。
李義府言畢也馬上有朝臣站出來附和,這就是在明目張膽的和昨天的韓瑗唱反調,不同意寬赦褚遂良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