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别對待明顯,懷特太太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深吸一口氣平複心緒,不再搭理他,拉住桑遲的手臂進入莊園内。
正式餐宴還沒有開始,莊園内的草坪上擺設了多套桌椅,供賓客坐下品酒聊天。
懷特太太的視線掃視周圍一圈,終于發現了熟人,連忙快步走去。
她一邊小聲唾棄“快六十歲的人了還不知檢點”,一邊拽着桑遲擠開獻殷勤的男人們,喚被簇擁在中間的美貌少婦:“奧德莉。”
奧德莉的模樣看起來最多三十。
她正眉目含情地由着一個男人用打火機點燃自己咬住的煙,暧昧忽然被打擾,立刻不爽地瞪過來。
然而視線觸及桑遲金燦的蓬松長馬尾和清澈的藍色眼眸,她愠怒的表情忽然變得一片空白,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情不自禁站起身走來,伸出手想要觸碰桑遲。
“奧德莉!”懷特太太見她狀态不對,半路截住她,摁住她的肩,皺眉叫她的名字,“清醒一點。”
“清醒……哦,我清醒着呢。”奧德莉慢慢重複她的話,渙散的瞳光聚起一些,卻還是念詩般癡癡望着桑遲道,“真美啊,主鐘愛的金發碧眼,伊阿宋渴求的該是你的金發,納西索斯該為你眸中湖水藍傾倒,你想要從我這兒拿去什麼,請盡數拿去吧。”
“奧德莉!”懷特太太忍無可忍,重重掐了她一下,掐出一塊淤青,“你發什麼癫!”
這回總算有一定成效了。
奧德莉的眼珠子向她的方向飄了點,語氣虛浮地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懷特太太湊近到她耳邊,問:“牧者到了嗎?”
“牧者這段時間一直住在莊園裡。”奧德莉喝了口紅酒滋潤幹渴的唇舌,“我這次隻是來吃喝的,别的你找莊園主問。”
“哦。”懷特太太沒法從她這兒得到别的有價值信息,失去繼續交流的興趣,轉身往宅邸方向走。
“你最好把她的頭發和眼睛遮一遮,否則在你向牧者獻出功勞前,其他信衆就會奪走她。”
奧德莉的話從後面追上來,懷特太太不滿地罵:“莊園裡金發碧眼的侍者那麼多,我也帶過幾次人來,哪兒那麼浮誇。”
不過怕惹上麻煩,她還是慫得從包裡取出墨鏡給桑遲,又讓桑遲把衛衣的兜帽戴上:“跟緊我!”
宅邸裡的人比草坪上多,戴着妨礙視線的墨鏡,桑遲必須專心跟着才不至于跟丢。
然而走了一會兒,後方忽然一股拽力把她拉停了。
熟悉的聲音蘊含未明的情緒,問:“小兔子跑這裡來是當食材的嗎?”
桑遲聽出是誰,眼睛一亮,真的像隻小兔子一樣蹦過去:“你也在這裡!”
赫爾曼把她的墨鏡摘下來。
他戴了副僅遮住上半張臉一部分的面具,手裡捏着她白色衛衣兜帽的兔子垂耳裝飾,唇線原本繃得緊緊,但見她高高興興地把臉往自己胸口埋,保持冷臉就難了。
做了下心理建設,他強行抑住唇角上翹的沖動:“快說,怎麼跑這兒來了,你知道這裡有什麼危險嗎你就亂跑。”
“之前答應了人要一起來。”桑遲老實交代,“而且我好像有參加的必要,所以就來了。”
具體有什麼危險她不知道,但她剛剛已經記下了系統告訴她的逃離路線,帶了點小得意地把計劃炫耀給赫爾曼聽。
赫爾曼費解:“雙氧水那點殺傷力,對方但凡兇一點忍一時疼,抓你和抓小雞崽一樣,你根本跑不掉。”
桑遲覺得自己有系統指導跑得掉,是他看輕她,撅嘴不聽。
赫爾曼把她的小嘴捏癟:“不準撒嬌,我沒和你算完賬呢。你來就來,還把我安排照顧你的人甩掉了是吧。”
安排照顧她的人?
他說的是約書亞吧。
經他提醒,桑遲陡然想起約書亞的那些話,好心情如被戳破的泡泡般消失,斂起笑容,認真道:“對了,我有事要問你。”
“什麼事?”
系統察覺到她要直接捅穿糊在猛獸囚籠上的那層紙,心知不好,急急想要出聲攔她。
可她與赫爾曼正當面,他的言語無法傳達給她,隻能聽她問:“赫爾曼,你是不是騙我了?”
青年的目光随她的話寸寸冷凝,凝視她片刻,到底沒發作,也沒有否認。
他單臂桎梏住她一把纖腰,抱起她與自己額頭相抵,悠悠然道:“怪不得不開口叫老公了——遲遲知道我的名字,是照顧你的人說漏嘴了嗎?”
他不擅長也不喜歡為自己圓謊。
桑遲知道他不是她原本的丈夫也就知道吧,反正那都是亡夫了,他可以當她以後的丈夫。
“他說的難道都是實話,你之前所說所做都是在哄我玩嗎?”桑遲長睫顫動不止,越想越難過,眼眸蒙上層霧氣,再開口聲音也染了哭腔,“你送我鋼筆的時候是不是也在偷偷嘲笑我笨。”
“什麼?”赫爾曼意識到不對。
他一開始的确存了找樂子的心思,可桑遲提到的鋼筆不過随手送她的小禮物,怎麼也成扣來的罪名了?
赫爾曼懷疑是鋼筆的第一任主人、他詭計多端的孿生哥哥搞鬼。
他讓約書亞挑人照顧她,難不成約書亞自己去了?
電光火石間,他想通之前約書亞深夜來電的原因,咬牙切齒地問:“他和你說了什麼?”
桑遲淚眼婆娑,又傷心又生氣,嘗試使力推開他:“我不是你的妻子是你的嫂子,你得放開我。”
赫爾曼被這句話刺激得雙目發紅,一時難以遏制殺意:“當我的嫂子?遲遲,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