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顧慮有她在,他的火氣始終壓抑在心裡沒有發洩。
直到第三起意外發生,憤懑情緒終于如同撐到極限的氣球,嘭的炸開。
這回襲來的是一顆子彈。
發現街邊超市正在發生持槍搶劫,赫爾曼便懷疑在有鬼魂作祟的情況下他們有可能受到波及。
然而行動還是有些遲了。
他把背着的小美人反手抱進懷裡,護得毫發無損,但自己沒能完全避開,左肩被子彈擦出一道不淺的口子,鮮血瞬間浸透布料。
青年瞟了眼傷,唇角牽動上提,眼神卻完全冷了下來。
他在旁邊的自動售貨機買了盒甜牛奶給桑遲,讓心神不甯的小美人到旁邊的石凳坐下,哄她道:“遲遲在這兒稍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桑遲正惶恐着,聽他拿定主意,咬了咬下唇忍住眼眶澀意,沒有強留他,也沒問他具體要去做什麼,點頭道:“我會照顧自己。你都受傷流血了,不要太勉強。”
赫爾曼得她關心,面上的笑容真切了些,用不受影響的右手輕拍拍她的發頂:“好,我會注意。”
注意解決麻煩的效率。
他走進超市,在對方向自己叫嚣威脅時,平靜地擡手,保持不會被濺血的距離割喉了離得最近的強盜。
然後他放棄以往的習慣,沒有為感受鮮血的溫度用冷兵器解決剩下的敵人,而是拾起對方先前走火傷到自己的槍支,接連爆頭了兩個慌張向他開槍的強盜。
剩下的最後一個意識到雙方實力差距,試圖用劫持的人質警告他不許再接近。
赫爾曼無動于衷。
老虎撲殺豺狗時,難道會在乎豺狗爪下按着一隻灰兔嗎?
他冷酷地扣動扳機,一槍斃命。
被強盜在太陽穴抵出印痕的收銀員半身染血,軟倒在地,面色青白,張張口發不出任何聲音。
眼睜睜看着他走近,對屍體清空彈夾後丢了不屬于自己的槍,接着将紙币拍在滿是血液和污穢的櫃台上,說:“來盒香煙。”
幾近失去思考能力的收銀員勉強爬起身,手臂顫抖地捧起一盒香煙遞送給他。
點燃了的香煙在指間明滅,赫爾曼打通哥哥約書亞的電話:“聊聊。”
“我正在處理家族事務。”
背景音裡,還有人被鞭刑拷打的哀嚎求饒聲。
“能讓你抽空接我電話的事務,不會多重要。”
約書亞沉默片刻,在一聲槍響了結背景音後,說:“好吧,處理完了,你要聊什麼。”
“我先确認一下,不是你在找我麻煩吧?”
“不是。”約書亞頓了頓,“确切說,我還安排人收拾掉了你昨天制造的麻煩。”
“哦。”赫爾曼吐出一口煙,“那就真是我撞鬼了。”
約書亞:“……?”
“你把誤入我們狩獵場死掉的那個男人詳盡資料發給我,再從家族裡挑一個可信任的女人現在出發到洛華達來。”赫爾曼不理他的疑惑,徑直提要求,“要會照顧人的,得是異性戀。”
要說的都說完了,赫爾曼不等回答,挂斷電話,發了個短信給有除鬼經驗的專業人士問對付惡鬼的辦法,然後摁滅還剩大半的煙,理了理衣襟,離開超市。
桑遲仍然乖乖坐在石凳上等。
她撕下了甜牛奶的吸管,卻沒有心思喝,有一下沒一下地捏吸管沒拆封的塑料包裝,聽細碎的滋滋聲緩解緊張情緒。
數聲槍響攪得她腦内一團亂,望見他平安走來,終于舒出一口氣,主動迎上前。
“好了,回家吧。”赫爾曼仍然保持對周圍的警戒,微笑牽起她,說,“我可能又得出門,幾天都難回來,安排了另一個人來照顧遲遲,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向她提。”
桑遲應了好,食指指尖在他掌心輕撓了一下:“早些回來哦。”
她的主線任務是存活十天安全脫出。
其中危險不論,成功完成任務意味着在這個小世界要待足十天,也隻能待十天。
今天是第二天了,赫爾曼幾天都不回來的話,他們剩下能相處的時間不多。
赫爾曼察覺到她的小動作,手指穿插入她指縫間扣住:“我盡快。”
等除掉她亡夫的鬼魂,就能讓她徹底屬于自己了。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的哥哥被他一通電話勾起了好奇心,不準備按照他的要求指派照顧桑遲的女人,而是想出了另外的主意。
約書亞若有所思地咀嚼他的話和提出的要求,品出了點不對勁,喃喃道:“這麼語焉不詳,是找到了什麼不想跟我分享的樂趣啊。”
殺人時尚且波瀾不驚的灰藍色眼瞳一點點亮起來,仿佛預感到自己可以得到一份驚喜。
他吩咐副手:“給我訂一趟去洛華達的最近航班,二少去洛華達之前看過的所有資料也統合給我。”
副手愣了下,勸道:“家主接下來半個月的計劃都排滿了,忽然去洛華達……”
“把事情安排給其他人。”約書亞保持弧度完美的微笑,像丢棄一枝玫瑰般抛下手/槍,“我不在就什麼都幹不成的廢物沒有活下去的必要,就當這次是給你們的考驗好了。”
副手低頭不敢繼續多言,匆匆去完成他的命令。
他抱着對未知樂趣的期待,淌過血泊,愉快地離開幽暗的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