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鳴謙神色一滞,心抖的厲害,他端起放在一旁的藥碗,發覺藥已然涼透了。
壓抑着内心的怒氣,江鳴謙沉聲道:“來人,再換碗藥來,藥都涼透了,都怎麼做事的?”
“是,是。”
劉嬷嬷立刻應了聲,沒一會兒就将藥端了進來,她站在距離床榻邊一尺的地方,輕聲道。
“陛下,藥已經備好了。”
“端進來。”
“是。”
劉嬷嬷這才走到床邊,掀開紗幔。
結果下一秒就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剜出來。
她看見陛下躺在床上,而永安公主則裹着陛下的火狐裘,整個人團在陛下懷裡,小小的一個,頭靠在陛下的肩膀上,整張小臉都埋在陛下的脖頸間,而陛下用一隻手輕輕地摟着永安公主。
劉嬷嬷心中一驚,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江鳴謙看也沒看劉嬷嬷一眼,隻是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站到自己的右手邊。
“你端着藥碗,朕來喂。”
“是。”
江鳴謙一隻手盛了滿滿一勺的藥,另一隻手移到沈凝的鬓間,撫過她額間的碎發,再小心翼翼地挪到太陽穴,輕輕揉了幾下,然後才将沈凝的腦袋扶正。
“聽話。”
江鳴謙輕聲似呢喃,接着哼起了一個好聽的調子,與此同時将藥喂進沈凝嘴裡。
沈凝做了個夢,在夢中她回到了小時候,她感染風寒,皇兄來給她喂藥。
她撒嬌着不願多喝,皇兄便摟着她輕聲哄她。
她這才慢慢張開嘴一口接着一口。
沒一會兒,一碗藥便見了底。
江鳴謙将勺子扔進碗裡,朝着劉嬷嬷擺了擺手。
劉嬷嬷連忙應了聲,快步走到殿外候着。
她一出殿門,立刻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不由得在心裡害怕起來,她剛才都看到了什麼?
一瞬間,早些時候覺得想不明白的事,不太确定的事,都在腦内連成了線。
陛下和永安公主……
這……
李德福在門外候着,看着劉嬷嬷出來,便走到了她的身邊,等她一番動作下來,才輕聲朝她道。
“今個兒你看到的,你要是敢向外走漏哪怕一丁點風聲,咱家保證你看不見第二日的太陽。”
劉嬷嬷心想我哪敢啊,她隻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摳下來。
“李公公可放心。”
“現下知道了,就囑咐下面人,都小心伺候着,裡面那位,可金貴着呢。”李德福朝着劉嬷嬷湊近了些,酌字酌句道。
劉嬷嬷連聲應道,“是,老奴記下了。”
沈凝靠在江鳴謙懷裡,睡的十分安穩,她剛才感覺十分冷,寒氣深入骨髓,不知這會兒怎麼了,仿佛貼在了一個會發熱的火爐上,暖和了起來。
于是沈凝又朝着會發熱的“火爐”裡鑽了鑽,睡得更沉了些。
江鳴謙保持着一個動作,不敢動彈,他用自己的額頭輕輕挨着沈凝的額頭,感受着她的體溫。
沈凝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他鼻尖萦繞着沈凝身上甜膩的氣息,江鳴謙一時間感覺自己呼吸困難。
過了一會兒,沈凝溫度漸漸降了下去,江鳴謙這才小心翼翼地将沈凝平放在床上,自己起身走到門外。
李德福看見江鳴謙出來後,連忙跪了下來:“陛下,可是公主又出什麼事了?奴才這就去叫太醫。”
“無事,燒已經退了。”
聽見這番話,李德福松了口氣:“那就好,剛才郭太醫說,若是公主退燒了,便無大礙了,好生歇着,等公主醒來便是了。”
“那既然如此,把所有伺候的宮女和太醫都撤去西偏殿候着,隻留碧秋在主殿,你将一切安排妥當後,也下去歇着吧,朕在這守着就好。”
“可……”
李德福歎了口氣,正準備接着說些什麼,便被江鳴謙打斷了。
“無須多言。”
李德福一句話硬生生又憋回到了肚子裡,隻得應了聲:“是,奴才記下了。”
沈凝雖退了燒,可還是一直昏睡着,一直到了晚上要用藥時都沒醒,碧秋拿着熬好的藥進去時,就看見自家公主正靠在陛下懷裡睡的香甜。
“陛下,藥熬好了。”
“給朕,然後你也下去歇息吧。”
“剛才李公公派人送來了吃食,奴婢去熱一熱,給陛下送來,等陛下用完後,奴婢就去歇息。”
江鳴謙本想說算了,可想了想,隻有先顧好他自己的身體,也好盡心照顧凝兒:“行吧。”
“是。”說着碧秋走了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又傳來門被推開的聲音。
江鳴謙正準備開口讓碧秋将吃食擱在外面就是,他一會兒再用,話還沒說出口,江鳴謙猛地頓住了,這個腳步聲……
下一秒,一陣男聲在屋内響了起來:“公主,你可醒了?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