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鳴謙說的隐晦,可張嬷嬷是宮裡的老人了,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緣故,馬上又跪在地上磕了個頭。
“公主年紀還小,臉皮薄,驸馬爺又不在身邊陪着,自然什麼都不懂。”
“哦,是嗎?”
江鳴謙轉過身看着沈凝,眸光微冷,“是這樣嗎?”
張嬷嬷看着沈凝低眉垂淚的樣子,馬上接過話茬,“這樣,皇上将公主交與老奴,千錯萬錯都是老奴的錯,老奴重新教公主便是了。”
沈凝心裡一團亂麻,不知該作何反應,她想着先應着吧,先離開這裡再論其他。
離開這兒。
離這裡遠一點。
“公主意下如何?”
江鳴謙望着沈凝,道。
“臣妹愚笨不堪,理應請嬷嬷重新教導。”
“好。”江鳴謙點了點頭。
沈凝這才從地上起來,可跪久了腿軟,一時竟站不起來,還是張嬷嬷過來才将人扶了起來。
沈凝走在江鳴謙身邊福了福,假裝鎮定道,“皇兄,玉佩給臣妹吧。”
沈凝說出最後半句話後,已是淚流滿面,她想着說出來就好了。
說出來以後先離開這兒,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江鳴謙将玉佩遞了過去,沈凝接過後拿着玉佩轉身就走。
就在張嬷嬷攙着沈凝要走出去的時候,江鳴謙忽然道,“等一下。”
聞言,沈凝轉過頭望着江鳴謙,隐在寬大袖口下的手微微發抖,她感覺心髒要在她的胸膛躍出來似的,等着一把懸在她頭頂的鍘刀落下。
“皇兄還有什麼吩咐?”
“不必出朝輝殿,去旁邊的偏殿就好。對了,還有一事,玉佩不必取出來,朕親自取。”
沈凝聞言,隻覺得兩眼一抹黑,要不是張嬷嬷攙着她,她能腿一軟坐在地上。
“是。”
沈凝匆匆應了聲,一出門剛才擦幹的眼淚,此刻又流了下來。
張嬷嬷剛才聽到皇上說什麼玉佩不必取出來,還沒懂什麼意思,後來聽完後半句才反應過來。
頓時也是心裡難受起來,扶着公主回到偏殿,沈凝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撲在張嬷嬷懷裡哭了起來。
張嬷嬷也難受的緊,她自小看着沈凝長大,最知她的性子,從小被嬌養着,哪受過這種委屈?
“公主,公主,不要哭了,待會兒哭花了眼,隻怕陛下還要怪罪。”
沈凝聽見後,哭的更厲害了些。
過了好一會兒,才停止了哭聲,可還是一抽一抽的,看起來委屈極了,手裡死死握着那個玉佩,捏的汗津津的,半晌才問道,“嬷嬷,本宮該怎麼辦?”
她記得她大婚前一天,便是張嬷嬷來教導她,與她說了許多,她隻是低着頭不好意思地應着。
現如今沒想到倒要重來一遍了。
張嬷嬷歎了口氣,“那是皇上啊,公主,除了順從還有什麼别的法子,他讓你生便生,讓你死便死。”
“可是……”
“老奴知道公主委屈,可是眼下除了忍,别無他法。”
其實沈凝心裡也明白,她沒有一點兒辦法,要是有辦法她也不至于隻是流眼淚了。
在宮中,除了皇兄沒人和她親近,退一步講,就算有人和她親近,這種事情又怎麼向他人提起。
說不定最後還要給她冠上一個不知檢點的罪名。
張嬷嬷接着歎了口氣,“公主和驸馬爺有夫妻之實嗎?”
沈凝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
張嬷嬷倒抽一口冷氣,隻覺得眼下事情更糟了些。
“皇上怎麼對公主說?”
沈凝沒有搭話,隻是将目光落在她捏在手裡的玉佩上。
嬷嬷随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接着道,“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嗯。”
沈凝輕輕應了聲。
張嬷嬷歎了口氣,“那公主現在心裡怎麼想?”
沈凝垂眸望着玉佩,“聽嬷嬷的,忍。”
“乖孩子。”
張嬷嬷拍了拍沈凝的手,接着道,“依老奴來看,皇上應該沒想真的把公主怎麼樣,公主先順着他再做打算總沒錯。”
“嗯。”
沈凝此時也終于冷靜了些,點了點頭。
受制于人,想再多又有何用。
沈凝想着又望向手裡的玉佩,這塊玉佩,還是她送給江鳴謙的。
最普通不過的款式,上面她簡單系了個紅繩子。
沒想到有一天她竟要将自己親手送出去的玉佩再……
想着沈凝又抹起淚來。
嬷嬷見狀也是又怕又急,“公主,别哭了,你不會想着要做傻事吧?”
可聽到這句,沈凝又擦幹了淚,“做錯事的又不是本宮,本宮為什麼要尋死,左右哭哭就算了,真死了,那多不值。”
說着沈凝像下定決心似的,“嬷嬷重新教吧,本宮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