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話被消音,千鶴看着他的嘴唇一張一合,皺着眉頭反應過來應該是在講些什麼違禁詞。
三個六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才反應過來,“哎呀,話太多了。走吧?”
見他沒有解釋,千鶴點點頭,跟着他繞了一大圈,來到池塘對岸。
兩個人的衣服顔色都相當深,帶上三個六給他的黑色口罩後,最後一片裸露在外頭大面積白色也被遮擋了大半。
三個六倒是沒帶口罩。
據他本人所說,他的下半張臉全部被血污覆蓋,其效果約等于一個口罩。
光線徹底消失。
平靜的池塘漆黑如墨,從底下翻滾上來不少氣泡,一開始隻是一些小小的氣泡在水面上爆炸,随後越來越沸騰,莫名有一種巫師在煉藥的即視感。
過了沒多久,“呵哧呵哧”的喘氣聲伴着淩亂的腳步聲從池塘對面狂奔而來,窸窸窣窣的對話聲由模糊變得清晰。
“不行啊!我真的跑不動了,這才遊戲第一天,我究竟哪裡觸碰了規則禁區?”
“你的話我知道是觸碰了課堂禁忌,我和她又是因為什麼?”
千鶴自從成為了npc之後,視力暴漲了不少,隔了老遠也辨認出來,奔跑過來的三個玩家中,有一個是在他課堂上第二個大喊出聲的玩家,剩下兩個人則沒什麼印象。
池水沸騰得更加劇烈,但三個玩家視若無睹,就好像面前還是一片平地一樣,朝着池塘奔去。
而身邊的三個六也變了一副模樣。
他本來就因為嘴角的裂傷而顯得十分可怖,結果在看見那兩個玩家朝着他們的方向跑過來的時候,他扯了扯嘴角,臉上的笑容以一種堪稱詭異的角度,扯到了眼角的位置。
眼球和千鶴初遇到他時的那樣,撲通兩聲掉了下來,被纏繞虬結的神經組織拉扯,有彈性一樣一伸一縮吊在半空。
他的頭蓋骨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揭開,露出了裡面豆腐塊一樣的腦組織。然而,這些腦組織和正常人的完全不一樣,它們像一條條蠕動着的冷血動物,又像是分布延伸出去的神經網絡,以三個六的大腦為奇點,極快地向玩家的方向延伸出去。
就千鶴愣神的片刻,那些細細的腦組織已經結成了一張堅韌的粉色大網,每條“腦線”都有生命一樣呼吸着撲向玩家。
好惡心。
他這樣想着,旁邊的三個六唰地一下抓住了千鶴的胳膊,握着他手臂時還微微有些顫抖。
“你……你先别走,陪陪我。這個遊戲的一技能使用得讓我有點惡心,一個人可能堅持不住。”
千鶴:……
感情這麼惡心的技能是遊戲賦予的啊!我還以為是你自己搞得鬼呢! !
“前面有東西!”在玩家即将踩入池塘的一瞬間,終于有人發現了對面的異狀,大喝一聲拉着同伴們停住了前沖的勢頭。
但身後的追兵也已經趕了上來。
第一眼很難評價那些究竟是什麼東西,千鶴仔細辨認了片刻,才看到那些匍匐在地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那都是些被取走了部分身體的人,一眼放過去有百十來人。他們的部分四肢不知道被誰取下,縫到了軀幹的任意地方,導緻無法站立,隻能在地上趴着到處蛄蛹。然而即使是這樣,他們的速度也奇快無比,趁着三個玩家在池塘邊短暫停滞的片刻,撲到了他們身上,張口露出細密尖銳的牙齒,一口将皮膚狠狠地撕了下來!
“啊啊啊啊!”尖叫聲萦繞在池塘上空,三個人這才反應過來,狼狽的拿出各種技能和武器對着地上的那群蛄蛹者轟了過去。
三個六的“腦網”也正好抵達了混亂的戰場,将玩家和蛄蛹者全部網住,逐漸縮小包圍圈!
很快“腦網”就收縮到一定範圍停住不動,分出更細小的腦組織纏繞住地上的一位幸運蛄蛹者。
接觸到的腦組織的瞬間,它的皮膚冒出一陣青煙,齒縫中也發出尖銳的燒水壺聲音,但很快它的身體幹癟下來,像被腦組織吸收了身體的所有生機一樣,化成一張軟綿綿的薄皮被腦組織随意的扔出了包圍圈。
這一場變故發生在短短1分鐘内,然而,包圍圈中的三位玩家和其他蛄蛹者都發現了這個異常,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他們感受到了更大的危機。
停滞的包圍圈又開始收縮。
池塘對面,腦組織的擁有者,三個六,臉色慘白,聲音都有些顫抖:“不是,這次的這個遊戲,技能都這麼惡心嗎?”
千鶴壓根不忍直視,從三個六抓住他手臂的那一刻起,徑直閉上了眼睛。
眼不見為淨。孩子沒看到,孩子什麼都不知道。
但千鶴的身體卻在下一秒脫離了三個六的束縛,踉跄的同時被微涼的手臂扶住。
他睜開眼,旁邊站着的男人瘦瘦高高,一張美豔的臉上端得是一派正義凜然,張口便說道:“是你在搞鬼?”
是個玩家。
怎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千鶴有些奇怪,不由得又仔細看了一眼。
玩家之前都在教室裡走流程,千鶴也大緻看過,記下了大部分人的特征,卻對眼前的男人十分陌生。
然而,更加刺耳的聲音直直鑽進千鶴的腦袋裡:[啊啊啊啊他看我了!我剛才說話沒有犯錯吧?他有沒有被我的帥氣迷倒?!怎麼辦怎麼辦?我好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