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前我和斯庫瓦羅準備走,而魯斯利亞也扶着列維正要起來,走廊那邊就跑過來一個不認識的瓦利亞成員,說彭格列的使者已經到了城堡門口,想要與瓦利亞會面。
斯庫瓦羅低聲嘀咕了一句彭格列,就示意地扭頭看向魯斯利亞,而後者則一邊拖着列維一邊比劃沒問題的手勢,說交給他就好。
再之後我們就趕上了Xanxus,走過七扭八拐的走廊來到了這裡。
這看着可能是個戰時指揮的地方,因為房間内有一個很大塊的電子屏幕,帶着複雜的按鈕還有各種看上去是聯絡器的東西,非常之現代高科技,與古堡陰森古舊的風格格格不入,倒是電子屏幕旁邊的沙盤看起來更像一座傳統的軍事堡壘應該有的東西。
屏幕對面就是奢華沙發,和華麗的長絨地毯——被踩出好多髒腳印坑,Xanxus看到的時候臉色更陰沉了幾分,然後給了地毯一腳。
我大概能理解他的怒氣。基地被敵人占領了,還糟蹋成這個樣子,是個人都得生氣;更何況估計還有對我的不滿,但是礙于報喪鳥犧牲的緣故不得不把怒氣忍耐下來——
“Passero!”壓抑着怒火和煩躁的聲音。
看吧!這就是忍不下去了!飄忽的意識立刻墜回肉//體裡,我一個激靈直起身子:“到。”
迎着Xanxus暗紅色的眸子我聲音漸弱:“……呃,不是……對不起。”
本來就是戴罪之身結果不想着将功補過還在開會前發呆,這完全是在固體和氣體的邊緣試探了吧?!
膽子也太大了。我簡直想打醒自己。再怎麼也應該把自己掩飾得更好些,不能被直接抓包走神吧?
“你在為誰道歉?”Xanxus沉聲問我。
“我……”我覺得有點暈。
他冷笑:“為了随意定計劃還把命填進去的自己?還是為了現在活着的你自己?”
“還是你覺得瓦利亞不應該救你,替做了錯誤判斷的我們道歉。”
我讷讷說不出什麼。他明顯不想聽我說真話。
但沉默也是一種回答。我似乎聽到Xanxus歎了口氣,待我看去他又是平時常見的勉強能算得上平靜的表情。
“瓦利亞不留弱者,存活下來的人,上至首領下到雜兵,全部是從無數次戰鬥之中厮殺出來的勝利者。”他說,“失敗意味着要接受瓦利亞的殘酷懲罰,或者弱到被敵人殺死免去責罰。”
“這是瓦利亞的優勝略汰機制。”
我大概知道這種東西。十年前的貝爾對魯斯利亞說過不應對我太溫柔,要通過嚴苛考驗不斷測試,直至确定我擁有瓦利亞素質。
“存活,或者被敵人殺死。隻有這兩種選擇。”
Xanxus說:“既然你能從白蘭手底下保住命,還能靠自己領悟幻術技巧逃出來,那就理所應當回到這裡。”
意思說得清楚明白,來到十年後的世界并且依靠自己逃出密魯菲奧雷已經是通過了兩次敵人的篩選,這樣活下來的我自然應該回到瓦利亞。
“……但,”我嗫嚅道:“這樣說的話,既然我已經保住命了,那再多呆幾天也沒問題。如果我再堅持一下,說不定可以偷偷混進白魔咒隊伍在放風時候溜走,不必讓瓦利亞冒這種風險。”
雖然白蘭未必知道奶嘴的事情,但我逃了是真真切切的事實,而唯一能和我逃走聯系在一起的估計就是瓦利亞了。
尤其在轉移陣地的時候還遇到了白魔咒的追擊。我掉下來,而後白魔咒出現,很難不讓人猜想兩者之間的關聯。“之前白蘭說沒有發現瓦利亞的蹤迹,但怎麼突然就有人發現了?瓦利亞的隐蔽水平又不會一天之内斷崖下跌,唯一可能就是因為我的緣故……”
“怕給瓦利亞樹敵,但你恐怕忘了一點。”Xanxus打斷我。“隐藏于黑暗不能見光的影子部隊,本來就是替彭格列做招惹敵人,消滅敵人的髒活,瓦利亞本就不怕有敵人。”
“況且就算密魯菲奧雷沒有發現我們,我們也會主動找到他們的。”
可能是因為經曆太多我對殺氣的感知越來越遲鈍,或者是精英殺手們在一次次出謀劃策之中逐漸接納了我,我就幾乎沒有再像降落到雲之戰現場那樣感受過他們的強大威懾力。
然而現在,這樣說着話的Xanxus,雖沒有什麼動作,但暗紅色瞳孔在睫毛的陰影下發亮,熠熠仿佛黑夜中蟄伏的野獸一般。
……危險而強大,讓人難以錯目的美麗猛獸。我呼吸一滞。
“瓦利亞的幹部因為那種奇怪的原因死了兩個,密魯菲奧雷必須要付出代價。”猛獸望向我,我看到他眼中似乎有火光燃燒。
而銀發的,相較于十年前沉穩了不少的劍士也笑,鲨魚牙寒光閃閃,熟悉的傲氣又在他臉上重新出現:“為了大局的犧牲,隻一次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