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個詞在我心裡浮現，我感到有點詫異。

幸好意大利語沒有“咱們”和“我們”的區分，就算有可能這些老大粗也聽不出來。我使勁捏了捏眉心提神，就算我潛意識已經覺得自己應該歸屬瓦利亞，也和瓦利亞的命運一定程度上綁在一起，有些消息我也不能說。

對于腦力派，信息就是資源、武器和權力。

瓦利亞不清楚的重要信息大概有兩條，一是九代目已經醒了，二是瓦利亞的處置是首領和門外顧問共同決定，而現在情況大概是瓦利亞幹部們已經安全了。

此外還有我對于彭格列現狀和九代目動機的推測，但都隻是推測，有多大價值全看我怎麼利用。

“你們已經安全了”這條消息事關我的生命安全，絕對不能說。Xanxus當初要留我一命是因為他說計劃需要我配合，而斯庫瓦羅也重複了好幾遍我的價值就是最後拿去和九代目談判。

如果讓他們知道瓦利亞不會被再次雪藏或者直接被除去，他們還保我命的理由便不存在，到時候在這群喜怒無常的職業殺/手手下，我性命在否難說——我是有自毀傾向，但是我還是更想别人在我難過、陷入虛無時候幫我解決一下。好不容易燃起對生活的希望，我是不會自己找死的。

除了保住“可用于談判”這個标簽，我還得盡量展示自己的其他能力。畢竟被用來談判隻是作為客體參與，又是一個一次性的價值。想要别人看得見，給尊重就得作為主體發揮自己的作用。

比如能和其他人交好，獲得一些信息？

從迪諾那裡知道的訊息就可以作為一個投名狀，表示一下我确實是站在瓦利亞這一邊，而且我也很有大局意識可以幫忙探聽信息哦。

“醒了？”斯庫瓦羅質疑。

Xanxus隻意味不明地嗤了聲，“那老頭子……”然後沒有發表評價。

我覺得錯過雲之戰的斯庫瓦羅是在懷疑“居然能那麼快醒過來”，而不是對九代目昏迷的前提有疑問，再對比其他貝爾和列維當時的驚訝，看來确實瓦利亞裡他和Xanxus的關系最密切。

這麼一想加入談話的我豈不是進入了瓦利亞核心的核心？

我突然有點飄飄然，但是又趕快把自己拉回來。

“迪諾和我說，不會那麼快進行繼承儀式。”我本來想用這個支持關于九代目的信息的真實性，但說出口之後發現因為省略了我在慶祝會旁聽迪諾和阿綱的談話，這一條信息又顯得不可靠起來。

萬一是迪諾專門為了騙我的呢。

這種進退兩難的困境我在幾個小時前經曆過，我忍不住按住太陽穴。“是有假消息的可能性。但假消息也有意義。”

臨時捋思路讓我又有一種血液都往頭上猛沖的暈眩感。本來就困，然後我又困又暈打了個哈欠。

“繼承儀式沒有那麼快舉行應該是真的，沢田的意願大家看得應該很清楚。假設九代目仍然昏迷，彭格列現在應該是無人接手的狀态，那麼迪諾放風出來應該是……”

“防止敵人趁虛而入，”斯庫瓦羅道，“這麼說昨天殺回去的話或許已經成功了。”

我被他眼刀小小刺了一下。

這幾天下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明顯提高，我不帶磕巴地反駁：“倒也不一定，連加百羅涅這樣的同盟家族都能來用假消息警告咱們别亂動，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瓦利亞的動向呢。就算彭格列内部可能虛弱可能有問題，但還是那句話，失敗的話就是闆上釘釘的謀逆。”

“暗殺這種事就是不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做。”

銀發劍帝“啧”地咂舌，大概不樂意聽到我又揪着失敗和已經失敗的暗殺不放。我看他動了動胳膊，但是不知為何左臂擡到一半又放下了——我拽着桌子把自己拉回來。

吓我一跳，我還以為他要劈我，立刻推了一下桌子把自己劃走了。

而罪魁禍首居然擰着眉毛不屑道：“你這家夥膽子太小了吧！”

這叫謹慎啊好嗎！

我呵呵幹笑兩聲，覺得自己和武力派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

算了，命重要命重要。

“所以如果真的是假消息，那我們能趁着彭格列自顧不暇時候把尾巴掃幹淨，隐藏起來為之後做準備。但做計劃也不能光從好的角度想，要從最壞的情況考慮啊，”我說，“萬一九代目真的醒了，我們僞造證據清掃痕迹的時間就更少了。”

“這樣的話……”我好像把自己繞進去了？！

正在吃早午飯的Xanxus突然出聲：“現在就要把實施計劃做出來。”

我和斯庫瓦羅說話時候他一直在專注幹飯，我還以為他沒在聽我說話——！

可能是我震驚的表情取悅了他，他這次明顯地笑了，嘲笑我：“這是你剛才的意思吧。”

我竟然無法反駁。

如果九代目還在昏迷，瓦利亞就應該抓住機會趕緊回去收拾爛攤子；反之時間更緊張，更應該趕緊分配任務。不管怎麼說都是我現在不能睡覺，必須把計劃完善了才能出去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