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裡面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按着他對自己這兩個學生的認識,也能猜到結果。
夜蛾正道歎了口氣,看着兩個男生:“霧音的事你們不用擔心,也不用再管了。尤其是悟,别想着半夜去後山找麻煩。傑你也别笑,别在背後慫恿他。别以為我不知道你。總之,你們先去把霧音帶出來吧,那孩子已經被關了三個小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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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霧音還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沒有動過。
但是她有點餓了。
她最近的一餐還是那個已經能用出簡易領域的咒靈。
肚子一直在咕咕叫,她向來耐不得餓。
哪怕已經嘗不出食物太多的味道,但是胃被填得暖暖的滿滿的感覺,仍讓她覺得有幾分滿足。
食物在此時對于霧音的意義,更多是獨屬于家的煙火氣,會讓她仍有種自己還走在四年前放學回家的路上,在這條路的盡頭就是屬于她的有着父母在等待着的家。
西川霧音閉着眼,想象着那個場景,吸了吸鼻子,可惜隻能聞到屋内濃郁的香灰氣。
她睜開眼睛,好餓。好想吃東西。
從她被關起來開始,就沒有一個人來過這個房間,所以如果她悄悄消失幾分鐘,應該也不會有人發現吧?
于是西川霧音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還染着血污的裙子和身上披着的黑色校服,将到她膝蓋的男式寬大校服扣子扣緊,立起來的衣領也恰好能擋住她的半張臉。
她摸了摸遮住鼻尖的衣領,走到了門邊,輕輕一拉,門就開了。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門口也沒有看管的人。
站在門口往外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黑夜中群山。如沉默的、令人膽戰心驚的巨物壓在頭頂,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裡大概是學校後山的位置。
西川霧音走出去,左右看了看,沿着主路往高專的學校樓走去。
走到一半,她才突然想起自己現在應該在被封印的房間裡。于是又往旁邊走了走,偏離主幹道,在路邊的灌木叢裡繼續前行。
正從後山往這邊走的五條悟和夏油傑還在說詛咒的事。
“看到了吧,傑,老子平時可沒跟你開玩笑,那些老橘子完全不需要任何尊敬。”五條悟随手揪了根草葉要在嘴裡含糊道,“剛剛要不是你攔着,老子鐵定要揍他們一頓。”
夏油傑卻在蹙眉思考:“悟,高層的人以前也是這樣嗎?遇到被詛咒的人就會立即執行死刑?”
五條悟側頭看他,語氣随意:“差不多吧。他們怕死,有任何超出掌控之外的人和事,都會選擇這樣一勞永逸的方法。啊當然,畢竟他們,都太弱了嘛——”
夏油傑搖搖頭:“不,我的意思是,為什麼是死刑?明明可以選擇為霧音解咒吧?隻要詛咒解除了,危險也就不存在了,但是他們像是根本沒有考慮這個選項。很奇怪,不是嗎?”
五條悟拖長音嗯了一聲:“确實有點奇怪……說實話,那家夥那時候的眼神真是讓人不爽啊……”
五條悟想起在商場裡質疑西川霧音時,她沉默地望着他的那一眼,越琢磨越覺得有些不對勁,遂擡頭去看身邊的好友:“傑你……”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夏油傑腳步慢了下來,他正望着不遠處的灌木叢中,沒注意到五條悟在說什麼。
夏油傑猶疑了一下:“悟,你看到那有個人了嗎?”
“啊?”五條悟皺着眉看過去,然後藍眼睛就蓦得睜大,爆笑出聲,“傑!那有個傻子!”
西川霧音裹着夏油傑長到能給她當裙子的校服外套,半蹲在灌木叢裡,連臉都埋了下去,隻露出渾圓的黑發腦袋長在灌木上。
聽到熟悉的笑聲,她才擡起頭,果然看到幾步之外站着的兩個男生。
西川霧音蹲在那裡仰頭看着自己的兩個男同學走過來,非常有禮貌:“晚上好。”
“晚上好。”夏油傑看着她這副模樣,有些忍俊不禁,輕咳了一聲:“霧音,你這是在做什麼?”
西川霧音老老實實道:“餓了。想去找點吃的再回去繼續關着。”
夏油傑伸手将她從地上拉起來:“不用回去了。我跟悟就是來帶你出去的。”
西川霧音順着他的力度站起身,看了他倆一眼,歪了下頭:“是産屋敷大人來了嗎?”
五條悟的白腦袋藍眼睛也湊過來:“什麼産屋敷,是五條大人和夏油大人救了你!”
霧音有些驚訝:“那些人竟然會怕你們嗎?”
五條悟眨了下藍眼睛:“怕老子不是很正常嗎?老子可是最——強诶!”
西川霧音明顯不信:“那些人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夏油傑倒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話裡的意思:“霧音以前也被像這樣關起來過嗎?”
西川霧音聽到問話,擡頭去看他。
與他對視了兩眼,伸手将沾在肩膀和頭發上的碎葉拿掉,語氣稀松平常:“嗯,剛被詛咒的時候産屋敷大人曾帶我去過京都的咒術高專,那時候也有被這樣關起來過……”
咕叽……
霧音低頭,看了看被校服外套遮住的肚子,看向了面前的兩個人,意思再明确不過。
夏油傑接收到了對方的信息:“……先吃飯?”
五條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有點事去辦。啊對了,”五條悟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過頭來問,“所以你為什麼一直沒有解除身上詛咒?又是被詛咒師通緝,又是被關起來的……明明隻要解除了詛咒,這些就都不是問題了吧?”
已經跟着夏油傑往另一邊走去的女生聽到問題微微側頭,碧色的眼珠往後轉到身後還在耐心等着答案的白發男生身上。
她停住腳步,看他:“你也想要殺死我的媽媽嗎?”
兩個男生一齊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