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有些晚了,溫灼瑾想去看看美人姐姐如何了,飯也沒顧得吃,把含有神香的香包放在盒子裡又包了幾層密封好,簡單洗漱了換了衣服,便翻牆出去了。
之前在賞花宴上,溫灼瑾緊繃着神經,将想顔凊斓的念頭壓下,現在松懈下來,腦袋裡都是顔凊斓。
“今日倒是沒什麼異常,隻是吃的少。”到了烏桕巷後金蕊跟溫灼瑾報告。
“準備點吃食端進來。”溫灼瑾吩咐了句,往顔凊斓所在的正房走去。
剛掀開門簾進去,便聞到了裡面若有若無的冷香,昏黃燭光下,美人側卧,一雙如水中寶石的眸子沒有焦距,尤顯得單純可欺。
外面的世界是那麼惡臭,也隻有美人姐姐這裡最純淨,空氣都是香甜的。
“姐姐,是我,阿灼。今日我去參加了一個賞花宴。你可知我看到了什麼?”溫灼瑾到了顔凊斓跟前低聲說道,伸手輕輕滑過顔凊斓的肩頭,安撫她,讓她躺好。
想了一路,溫灼瑾想要湊近一些,再湊近一些顔凊斓,隻是到底還存着點理智,怕吓到顔凊斓。
這一日顔凊斓雖說瘾症沒有犯,但是身上不舒服,心裡有些躁意。
不自覺便會想起溫灼瑾,好像溫灼瑾在身邊不斷說着話,便能緩解顔凊斓的不适。
此時顔凊斓正是躁意盛的時候,随着溫灼瑾靠近聽到她說話,便被安撫了許多。
溫灼瑾頗有興緻的跟顔凊斓講今日發生的事。
顔凊斓聽着溫灼瑾說的,又驚又怒。
那人竟是利用天玄宮賣香毒!
他不知道嗎?
或者說他也中了香毒?
“姐姐,所謂通神明其實便是香毒的作用,犯了癔症。長公主用這種法子斂财實屬不義,倘若真的有神明在,我看首先要下十八層地獄的便是她。可憐那些人還以為那神香是什麼好東西。”
溫灼瑾在顔凊斓跟前沒有遮掩自己的想法。
都是那長公主害的美人姐姐淪落至銷香館那樣的地方,美人姐姐心裡肯定也對長公主和朝廷有諸多不滿。
說出來幫她發洩發洩,也可以拉近兩人的關系。
顔凊斓被溫灼瑾說的話扭轉了思緒。
“下十八層地獄”?!
顔凊斓驚疑不定。
倘若真的要取信于她,不至于如此說吧?!
莫非這少女當真對自己的身份一無所知,當真隻是湊巧碰到自己?
“姐姐,你記得你家裡是不是也買過神香?家裡的熏香長什麼樣子,能記得什麼味道嗎?是不是這種味道,這是那個女冠送我的。”溫灼瑾又問,想知道顔凊斓是不是也用過那神香,将包裹嚴實的香包拿出來讓顔凊斓聞了下。
“有買過。”顔凊斓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心中生出熟悉的渴望。
顔凊斓用的所有香都出自天玄宮,恐怕是加強版的神香。
若是溫灼瑾能找到神香的解藥,才有可能找到解她所中香毒的解藥。
“果然如此。姐姐,你莫怕,我會想辦法找出解香毒的香藥。”溫灼瑾氣惱的說道,把東西再次密封好。
“當真有解藥?”顔凊斓壓下不适問。
“世間藥物,都是相生相克的,隻要去找肯定能找到。”溫灼瑾說。
隻是聲音,便讓顔凊斓感覺到了少女的力量和決心。
倘若少女真的能找到解藥,那包括她,那些中香毒的人也有救了。
隻是,一切如果都是偶然的話,少女又為何對自己這麼好?
至純至善之人真的存在?
不等顔凊斓多想,很快,金蕊來送了夜宵。
溫灼瑾端來哄着顔凊斓吃了一些。
溫灼瑾喂食時,看着顔凊斓半含着湯匙,平穩一些的心緒再起波瀾。
她甚至嫉妒起這不起眼的湯匙。
喂食結束,溫灼瑾給顔凊斓清理牙齒時,顔凊斓乖乖張嘴,毫無防備。
溫灼瑾眸光微紅,眼底都是隐忍。
今日好像比往日都要難忍。
好不容易弄完,溫灼瑾讓金蕊收了東西。
溫灼瑾想要回制香室的,想了想又湊近顔凊斓。
“姐姐,你如今知道真相,可否還想回去見他?”溫灼瑾低聲問了句。
顔凊斓心緒不甯,腦中紛亂時聽到溫灼瑾的問話,本能的将這個他認作了自己心裡想的那個他。
“想。”顔凊斓沒有猶豫的回答。
她自然想回去。
她需要看看他,現在如何了,是不是也和她一樣落入困局。
那一團糟糕,需要她去整理。
那血累的仇,需要那些人用血償。
一直壓在心底的東西被翻起,顔凊斓呼吸跟着緊了幾分。
隻是未等她再多想,一隻手卻是扣在了她的腰上,将她拉近固定住。
“你不能回去!我對姐姐不好嗎,為何要舍我而去?他有什麼好,他是人渣,是壞人!他讓姐姐中了香毒,想控制姐姐,他肯定知道那是香毒!”
這次少女的聲音越發近,仿佛是貼面在說。
聲音發顫,語氣帶着憤怒,又委屈至極。
“他不是,不是他!”顔凊斓脫口而出,他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弟弟,是血脈至親,怎麼會是他授意的?
顔凊斓還想說什麼,張開的唇卻是被一團柔軟溫熱咬住,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