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大行了。
這首先證明了病急亂投醫是要不得的,請人跳大神也是要不得的,沒準兒還把自己給提前送走了;
其次證明了東漢皇帝的壽數……嗯,确實不怎麼夠看;
最後,大将軍與大元帥的激烈鬥法也終于要分出勝負了。
若要按掌兵人數來說,自然是大将軍更勝一籌:
除去何大将軍帳下原有将士以外,之前從各地調進京的士兵們在接受完先帝檢閱後亦歸大将軍掌管,以及袁紹帳下的虎贲,北營五校等皆受大将軍驅使。
如此一比,大元帥帳下就很不夠看了:
西園八校尉中袁紹、曹操及淳于瓊三位自建制以來就自成一派,另有下軍校尉鮑鴻因貪污軍費而被黃琬檢舉揭發,早早丢了腦袋,帳下兵士亦歸于袁紹統領。
其餘的西園軍先不說站隊如何,就那個戰鬥力嘛……不提也罷。
但還有一點,宮中禁軍歸蹇碩統管,這就很麻煩了。
匆忙趕往皇宮奔喪的大将軍便因此而險些中了圈套,幸得蹇碩帳下某位故交告知,“馳從儳道歸營”,這才逃離險境。
由于回來的姿态不怎麼好看,且很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因此大将軍就不怎麼高興,就琢磨着怎麼扳回一局。
你蹇碩不就仗着宮中禁軍嗎?我何進帳下那麼多兵士,還怕你不成?
于是大将軍一揮手,忙着幫陳嬸裁白布懸于門上的談道笙就得立刻出城調集大兄弟們随其進宮。
這算不算宮變?
等會兒是不是得見血?
拿了這麼久工錢卻是第一次幹活的談道笙正胡思亂想,前方健步如飛的上司忽得停下,若非她反應夠快,隻怕要狠狠撞上去了!
談道笙看了看上司寬闊的脊背,心有餘悸地摸了摸鼻尖。
袁紹似乎是想到什麼,回眸看向她。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要想俏一身孝,一身縗服的袁本初竟比平日錦袍華冠的打扮還要美麗幾分。
袁紹開口将她從那逐漸趨于奔放的腦洞中拉回,“你帶兵在此等候,若察覺殿中有何異常……”
他微微眯了下眼,袖擺下的手很快做了個動作,熟悉感撲面而來,談道笙瞬間了然。
交代完安保事宜,袁紹緊随大将軍的步伐進了内殿。
先帝的梓宮穆然擺在最中央,兩位皇子分别跪于一旁,邊垂淚邊悄悄打量這群武将。
死了爹自然是令人傷心的,可誰讓他們的爹還是天子呢?因此不得不分出些心思來思考一下自己的未來。
但其實也沒什麼可思考的。
自何進及其身後衆人踏進殿内的那一刻,蹇碩的面容便迅速灰白下來,他的手無意識用力,捏得劉協肩胛生疼。
這個年幼的小皇子眼眶通紅着看了看自家短命爹的棺材,再看看身後的蹇碩,最後将目光投向正哭喊着行大禮的武将們。
他們是真心實意在為劉宏哭泣嗎?
察覺到那抹視線,袁紹擦了擦眼角挂着的珍貴的淚水,餘光掃向小皇子的臉龐。
小皇子長了一張不錯的臉,但臉上滿是掩不住的稚嫩懵懂。他的肩膀那樣單薄脆弱,如何能擔得起大漢的江山呢?
況且,他将視線轉至小皇子身後的人,然後默默低下頭,真心實意地翻了個白眼。
就算劉協年歲與劉辯相當,既是宦官看中的皇子,總不免差了些。
……雖然劉辯母家也不怎麼好,但誰讓陛下隻留了這兩個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