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說黃琬是東漢好領導嘛!
安撫好下屬的情緒,東漢好領導開始說正事,“陛下下令在各地征募青壯年充入西園軍,我意欲令你及帳下百人前去,你意下如何?”
“可是豫州的盜賊怎麼辦?”
雖說流竄到長社的那夥盜賊已滅,但世道如此,盜賊便如野草般春風吹又生,并且還破天荒生出些戰術頭腦,不再聚衆鬧事,隻是小股小股冒頭,真真煩人。
“盜賊?”黃琬想了想,實在想不出合适人選,于是決定親自挂帥。
談道笙上下打量領導:年近五旬,鬓角藏霜,履曆金光閃閃但多為文職,腰間雖有佩劍但很讓人懷疑該劍是否見過太陽……這樣一位大叔要上陣殺賊?這和讓她去從事教育工作有什麼區别啊?!
領導被她的眼神氣到,“有何不可?汝莫要小看老夫!”
……好吧。
“那我這祿米?”
“祿米不變,況西園亦發放祿米,”黃琬笑呵呵地看着她,“道笙可拿兩份祿米,還有何疑慮嗎?”
“并無!”談道笙眼前一亮,“我這就回去收拾包袱!”
“诶,”黃琬叫住她,“葡萄忘拿啦!”
去雒陽是件大事兒,她不能就這樣頭腦一熱就跑了。
先得跟大兄弟們說一聲……但“士兵”這一職業與其他職業不同,上頭的領導既發話要他們進行工作調動,那便隻能服從不能反抗,談道笙所能做的也不過是批兩天假,令他們回家與父母妻兒告别罷了。
還得跟荀老師報備一聲。
作為官府職員,荀老師很能理解這種工作調動,但免不了說些譬如“學業不能荒廢”、“自覺完成作業”、“有疑問就抽空回來問老師”、“不許跟亂七八糟的人鬼混”、“被老師發現她鬼混就等着打闆子”等等囑咐的話。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她聽話還不成嗎。
最後是征求陳嬸的意見。
陳嬸是她在東漢王朝第一個認識的人,且這位中年婦人不僅好心收留了她,還教會她一門吃飯手藝。常言“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她可不能将陳嬸留在谯縣,自己一走了之呀!
雖說離開故土總是令人難以接受的,但由于種種天災人禍,陳嬸在這片故土僅餘一座茅草屋,其餘什麼牽挂都是沒有的。因此在糾結多時後,陳嬸選擇含淚與她一同收拾包袱。
那架載着黃琬從雒陽來到谯縣的馬車即将重回雒陽——馬車裡依舊沒什麼可打劫的,除了乘客陳嬸、兩兜包袱、一箱子荀老師布置的作業、一點沒賣完的草席草鞋以外,就屬荀老師送的熏爐還算值錢了。
談道笙一邊捏緊缰繩,一邊與各位同僚告别——世道如此艱辛,誰又能保證故人有緣重逢呢?
領導歎息一聲,又很快将頭扭過去;鐘繇仍舊是高貴冷酷的表情,但總還是屈尊向她拱手示意;荀老師朝她笑笑,順便将提過不知幾遍的囑咐再說一遍……郭圖倒是不像從前那般苦大仇深了,就是興奮得太明顯了,談道笙覺得若是這時代已經發明出鞭炮,他定會放兩串慶祝慶祝!
除了人類同僚以外,大黃同學亦對她很不舍——具體表現在那雙扒着她衣服不放的狗爪子。
“你将追風帶走吧。”鐘繇如是說道。
談道笙看向領導,領導亦點頭同意,她便将大黃同學送上馬車,“那你就跟我走吧,大黃!”
……鐘繇覺得她是故意在“大黃”二字上加重語氣的,但他大人有大量,便不予她計較了。
帶着同僚們的祝福,一百名大兄弟(另四人是新添進來的)跟随她踏上征程。
長路本就漫漫難行,時值盛夏,冷不防便傾盆而下的暴雨又将官道沖刷地更加泥濘不堪,等談道笙在馬背上望見那方巍峨聳立的城牆時,包括她在内的一衆人馬早已化身泥猴,唯有那面繡着“豫州”二字的旗幟能夠證實他們的官兵身份了。
“終于到雒陽了。”談道笙長籲一口氣。
而此時的她并沒有去思考“雒陽”究竟是怎樣一座城池,也定然不會想到自己日後将會拼命逃離這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