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哪個愣頭青去闖禁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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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符盈眼中,不遠處的八層高塔緩緩搖晃,在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後,塔身上的黑色鎖鍊依次破裂,第九層緩緩浮現在半空。
鐘聲傳入耳中那刻,遠處一道紅色流光閃出,驟然擊中擡頭看向聲響處的公林靜。
與符盈和餘渺的攻擊不同,這道紅色流光直接破開了公林靜身側環繞的靈力,甚至撞碎了一枚漆黑玉牌,在擊飛他的同時貫胸而入,将他狠狠釘在地上。
蒼喻拂袖落地,用一把流淌着濃焰火水的長劍抵住他的脖頸,語氣冰冷道:“誰指使你的?”
“魔君斬于極北冰原之上,麾下魔将抱頭鼠竄,魔族退居大陸陰影之處——你從哪來的膽子,敢混進我問仙宗?”
倘若僅僅是殘害同門的罪名,問仙宗隻會廢掉公林靜的修為将他逐出仙門。
但若是魔族的話——
蒼喻微微眯起眼眸,劍鋒刺穿他脖頸的皮肉。
人魔兩族天生對立,便是因為魔族的修煉方法頗為殘暴。
她對魔族心軟,對方可不會對人族留有恻隐之心。
公林靜被她的靈力貫穿胸膛,内髒俱碎,口中鮮血淋漓。
他咳出一口帶着内髒碎片的鮮血,目光如炬盯着上方的蒼喻:“沒有人指使我。”
他冷冷笑了一聲,牽動着脖頸肌肉被刀鋒刺得更深:“你們人族将我族君王斬殺,還不允我們來報仇嗎?”
符盈遠遠瞧着,覺着他好像也沒什麼想要來報仇雪恨的意思。
他的身側忽然升起漆黑煙霧,僅剩的十枚玉牌接連破碎,數不清的冤魂與妖獸盡數放出,咆哮着向蒼喻沖去。
蒼喻神色未變,隻是輕輕揮手,數千柄長劍黑壓壓地顯于身後,閃着冰冷的劍光。
“去。”
劍随聲動,數千柄靈力凝聚的劍被牽引着墜落地面,精準地穿透每一隻漆黑身影的要害之處。
轟隆轟隆的響動下,被她制于身下的公林靜擡起眼眸,最後一張隐藏着的猩紅玉牌悄無聲息地破碎。
這枚玉牌破碎時并未有任何魔物被放出,蒼喻将場内所有黑霧盡數消滅後,忽然眉頭輕蹙。
她擡起手撚動食指,皮肉被刺破後,一點殷紅血液緩緩流出。
電光火石間,她驟然意識到公林靜的意圖。
蒼喻施展靈力正要直接斬落公林靜的頭顱,就見他的身軀扭動,原本高挑的身形抽搐,竟是像蒸發一般消融了,漆黑的煙霧越過她直沖戒律閣!
符盈比她更接近戒律閣,見狀就要施展靈力困住公林靜,但她的靈力撞到黑霧時就像是被腐蝕了一般,被他吞入其中。
黑霧的速度迅如閃電,轉瞬便飛至解除封印的戒律閣第九層,他帶着問仙宗掌門的血毫無阻隔地穿過封印,踏入傳說中的“戒律之地”。
整整一層沒有任何擺件,重重疊疊的鎖鍊交纏懸空于頂,腳下是滾燙燃燒的烈火。
散發着微弱白光的光團懸浮于空間正中央,瑩瑩屏障内,一段文字與數字交織在一起不斷變換的漆黑符文緩慢旋轉。
這便是問仙宗二十三禁地之一的戒律之地封印的寶物——
一段因果。
一段無視任何限制、隻要代價足夠,便能實現所有願望的“因果”。
在符盈聯系餘渺和蒼郁等人對他設下鴻門宴時,公林靜也早為自己準備了退路。
他清楚的知道,若是符盈死了,那他仍舊可以當他的熱心師兄,在問仙宗蟄伏。
但若是符盈沒死——那他也就隻能孤注一擲,去偷這“一段因果”。
後者哪怕他死了也無所謂。
隻要能夠複活魔君。
他會向魔君證明,他公林靜并不隻是一個什麼都幹不了、隻能拉去當炮灰的廢物。
他會成為複活魔君的功臣,他會讓魔族重新稱霸天下。
公林靜無視灼傷靈魂的痛楚,擡手輕觸白色屏障的外壁。
咔嚓一聲,瑩潤的光團出現細密的裂縫。
公林靜的眼中倒映着瑩瑩光團,他的瞳仁顫抖,目光癡狂,像是下一刻就要看到魔君出世、踏平修仙界的場景!
“唰——”
無形的透明陣法先一步升起,将他的右手困入其中。
他伸出的右臂上浮現出一道血線,在公林靜的視線中,那道血線越擴越大,最後右臂一輕,被阻斷進陣法當中的右手墜落在地。
鮮血自斷臂處噴湧而出,殷紅的液體淋漓在散發着瑩瑩光團之上。
公林靜雙目圓睜,正要用僅剩的左臂去夠那“一段因果”,隻聽淩厲長劍帶起呼嘯疾風,清冷的劍芒倏然閃過公林靜的視野。
他緩緩低頭,沾染着鮮血的刀尖慢慢露出胸膛。
清淡的柑橘香缭繞在身後,少女的輕柔嗓音響起。
“公林師兄,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素白手腕翻轉,在他的心髒當中擰了一圈,“我的阿娘、阿爹,是你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