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沈之安的噴嚏聲從身後傳來,打斷了沈之禾的思緒。
臨近邊疆的小鎮,無高山遮擋,塞外的風帶着寒意卷入,吹的人瑟瑟發抖。
回過神來的沈之禾,扭頭瞧着縮在鬥篷中依舊臉色凍得慘白的幼弟,心中暗道,現下并無思路,若是陳敬所言為真,沈家大房遲早會漏出馬腳,若父母之死與那兩人有關,哪怕魚死網破,自己也不會放過那兩人。
“走,我們回家,阿姐回去給你炖肉吃。”沈之禾眸色深深,心中有了計較,若是要找父母的死因,還得尋個時間回趟沈家。
行至半道,沈之禾忽而想起那金尊玉貴的少年,收着長腿蜷縮在那極矮的木桌前,吃着馄饨的可憐樣,唇角微揚又火速壓下。
想到此處,沈之禾腳下步子一頓,拖着推車便朝木匠鋪子趕去,一如前幾日那般,鋪子内灑了一地的木刨花,那位年歲較大的木匠垂着頭做着手中的活。
聽着動靜這才擡頭瞧了眼,“小娘子今日要買何物?”
“老丈鋪子中可有可升降折疊的木桌?”沈之禾目光掃過四周,并未瞧見自己所念之物,将推車停在門前,落了鎖,這才牽着沈之安朝鋪子中行去。
話音剛落,那老翁擡頭,眼中滿是詫異,“升降的桌椅?老頭子從未聽過,小娘子莫不是在糊弄我?”
“自然是沒有,老丈若是不信,此處可有紙筆,若有,我這便給你畫出來。”心知此人不信,沈之禾未多言,隻笑着道。
老翁半信半疑地瞅了她一眼,站起身子朝後屋走去,片刻便拿了紙筆出來。
瞧着那毛筆,沈之禾暗道好險,還好自己前世學過一段時間毛筆,否則此刻瞧見那毛筆真的兩眼一黑。
不多時,泛黃的紙張上出現了一張桌子,她将那桌子的構造标的極為細緻,那老翁顫抖着手接過沈之禾遞來的紙張,渾濁的眼中竟泛起一點淚花。
“小娘子不知這圖紙多少銀錢,可否賣給我。”老翁擡眸,眼裡滿是渴求。
“老丈莫急,您若能将這桌子做出來,這圖紙便送你。”沈之禾有些驚訝卻也能理解,這可升降的折疊桌椅在後世十分常見,但在如今還是稀罕物。
“當真?老頭子也不占你便宜,若是你将這圖紙送我,往後這鋪子中的物件你随意取。”老頭如獲至寶似的接過沈之禾手中的圖紙,埋頭研究,也不管還在鋪子中的沈之禾。
見此,沈之禾無奈一笑,牽着沈之安往家走去。
而此時周府書房中,周堯與那少年相對而坐,“公子不是極讨厭沾染麻煩事嗎?今日怎會為了那沈小娘子現身?”
少年垂眸望着手中的茶杯,不知想起何事,勾唇一笑,“這偏遠小鎮無聊得很,那女子卻十分有意思,瞧着柔弱不堪,實則堅韌不拔,還有些小聰明。”
此刻被讨論的當事人已然回到家中,生起火便準備做東坡肉,這幾日試驗了一番,加入燒刀子後倒是能将豬肉的騷味去的七七八八,她饞東坡肉已饞了好幾日。
沈之禾将今日買回的五花肉,帶皮放入熱鍋中煎至表面泛起微微的焦黃,随即從鍋中取出,将其切成方塊後,用棉線紮好,焯去血水,随即放入砂鍋之中,加上各種調料慢炖半個時辰。
漸漸地整個屋中彌漫着肉香,誘得蹲在一旁玩着木棍的沈之安,吸溜着口水站起身子,圍在火爐旁瞧着那砂鍋舍不得移開目光。
“之安,今日吃面可好?”沈之禾瞧了眼米袋所剩無幾,好在近日做馄饨,面粉買了不少,不如做碗面條算了,自己自打來了此處便再未吃過面,确實也想那麼一口。
聞言,沈之安吸溜着口水黏在沈之禾身側道:“阿姐做什麼吃食,之安都喜歡。”
沈之禾一笑,從櫃中取出面粉與雞蛋,隻見她在面粉中打了兩個雞蛋後,加了一碗清水,便開始和面,搓揉拉扯之間,一根根粗細均勻的面條出現在她指間,靈活地宛如蝴蝶翻飛,看呆了一旁的沈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