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屋外炊煙袅袅,寒風透過半掩着的窗帶來陣陣飯菜的香味,沈之安鼻尖微動,約莫是今日吃了沈之禾做的炸丸子,那丸子外酥裡糯極為勾人,如今那外頭的外菜香味都勾不起他半點興趣。
沈之禾心中惦記着那桶豆腐腦,便将中午剩下的白粥熱了熱,又炸了些丸子,兩人吃完後,她快步走至放置着木桶的爐子前,掀開一瞧,那豆腐腦似乎凝固得不錯,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料汁,她略有些煩惱,她自幼吃過的豆腐腦皆是一勺香油兩勺生抽,再撒上一把腌制過的蘿蔔丁,再加一小把蝦皮,最後點綴上幾點翠綠的蔥花,瞧着便讓人胃口大開。
可如今醬油蔥花是有的,但香油與蘿蔔丁還有蝦皮皆無,這可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萬沒想到自己做足了準備竟被小小的料汁難住,沈之禾不信邪,她忽然想起她今日似乎在集市買了些木耳,木耳口感爽脆倒是可以替代蘿蔔丁,隻是那提鮮增味的香油與蝦皮屬實無法尋到代替之物。
說起來,她今日在集市好似瞧見又攤位在售賣辣椒,這倒是一件意外之喜,沈之禾一會皺眉一會舒展的模樣,瞧得沈之安萬分好奇。
他爬上凳子,微涼的小手觸碰到沈之禾的眉心,激得她回過神來,扭頭望向沈之安,隻見他伸出手指指向那一團烏黑的木耳,“阿姐,這黑乎乎的是何物?”
“此物名喚木耳,之安往常沒見過麼?”沈之禾擡手将弟弟摟在懷中,小小一隻身上卻暖洋洋的抱在懷中像個小暖爐一般,卻有些詫異,今日她尋遍原主記憶也未曾尋到關于木耳的記憶,似乎他們從未見過此物,今日卻在集市見到了,或許等過些日子去集市逛逛還會有新的收獲。
既然尋不到香油與蝦皮的替代,待到明日自己先用豬油與木耳絲調上兩碗試試味道,倘若味道不錯,那擺攤一事明日一早便可開始,若是味道怪異那便還需再琢磨琢磨。
沈之禾将明日一早所需的調味料準備好後,又取過炭火烤過的木條,在泛黃的紙上記錄着食材的金額。
将一切都處理完成,沈之禾擡起頭便瞧見沈之安乖巧地坐在一旁,托着腮瞧着自己的動作,那模樣真是萬分可愛,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掐了一把沈之安的臉蛋。
“阿姐?”沈之安瞪着圓圓的眸子,疑惑地望着沈之禾。
見狀她不由輕笑出聲,松開掐住沈之安的手,輕拍他的腦袋笑着道:“夜深了,明日一早我們還要早起往集市去,快些去休息吧。”
清晨的鎮子一片寂靜,空中竟又飄起些許雪花,忽而一陣雞鳴打破甯靜,不出片刻,屋外便傳來此起彼伏的雞鳴聲,沈之禾艱難地睜開雙眼,原想着再睡一會,但心中惦記着自己的豆腐腦,掙紮着從床頭撈過自己的夾襖披在肩頭,翻身下床。
那動靜将睡在裡側的沈之安驚醒,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阿姐。”
幼弟黏黏糊糊的嗓音逗得沈之禾笑出了聲,她擡手輕拍沈之安,哄着他再度入睡,自己舉着桌上的油燈朝竈房走去。
她掀掉蓋在木桶上的蓋子,舉着油燈湊到木桶内,隻見那豆腐腦已然凝固,做的極為成功,她将油燈放在桌上,随後将它從一直放在木桶下保溫的爐子上拎了下來,畢竟這北疆的冬日天寒地凍,在外的行人若是能喝上一碗熱騰騰的豆腐腦,那自然是極好的。
沈之禾取出一隻瓷碗,用銅勺挖了兩勺,随後按照昨日設想的一般加入兩勺醬油後,将泡發洗淨焯過水的木耳絲加入其中,最後點綴上幾片蔥花,她舀了一勺塞入口中,琢磨了片刻,似乎有些淡,取過一側的鹽罐子,随手捏了幾粒鹽巴撒入其中。
待将鹽攪拌融化後,沈之禾又舀了一勺,此次味道正好,雖說不如前世加了蝦皮那般鮮美,但這味道也是不錯的,相較于自己前幾日嘗過炊餅來說,堪稱美味,沈之禾心中一定,那蓋子蓋上。
當即又蒸了不少番薯,準備再做些炸番薯丸子,搭配着豆腐腦一起賣,正揉搓着面團的沈之禾忽然想起自己前幾日買的豬肉,此時似乎還未有劁豬的意識,那集市所買的豬肉多半有些騷·味,待今日賣完豆腐腦回來,買些大料瞧瞧能否将那味去了。
若是自己能解決這騷·味,待來日自己将這鎮子的市場打開之後,便能做些東坡肉來賣,那東坡肉醬香濃郁,肥而不膩,瘦而不柴,入口即化,想到此處,沈之禾不由咽了咽口水。
回過神來,沈之禾又加緊手上的動作,待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時,她終于将一切準備完成,她瞧着那金黃酥脆的番薯丸子以及那顫顫巍巍雪白晃眼的豆腐腦,她站直身子,伸了個攔腰舒展着自己僵直的腰肢,緩步朝卧房走去,将還在睡夢中的沈之安喚醒。
“之安替阿姐嘗嘗這豆腐腦如何?”沈之禾将一碗豆腐腦放置睡眼朦胧的沈之安面前。
淡淡的豆香夾雜着木耳清爽的氣味纏繞着鑽入沈之安鼻中,将他的瞌睡蟲趕走,他擡頭望了眼沈之禾,有些遲疑。
“阿姐吃過了,之安快吃,吃完我們去集市瞧瞧。”
聞言,沈之安抓着勺子挖了一勺塞入口中,那奇特的口感瞬間征服了他的味蕾,他口中含着豆腐腦甚至來不及咽下,猛地擡頭望向沈之禾,眸子晶亮,口齒不清道:“阿姐,好次。”
随後他便飛快地埋下頭一勺接一勺往口中塞去。
待到沈之安吃擺,沈之禾早已将那木桶用舊棉被包裹嚴實搬到那闆車之上,又将那裝着炸番薯丸子的木盒一同塞入棉被之中。
見此,沈之安飛快地将碗收拾好,小跑到沈之禾身旁,揪着她的衣擺仰着頭望向她,圓潤漆黑的眼眸中滿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