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漢澤市逗留的第三天,蔣芙盯着的兩棵樹,終于有一棵有了動靜。
“大師,榕樹竟然是最先化形的!”
蔣芙沒作聲,躲在暗處,看着花圃裡渾身包裹着靈氣的榕樹,抖動着如圓蓋般的樹冠,慢慢伸展樹枝,然後樹枝樹幹不停地幻化,一會兒是人手人腳,一會兒又變回樹枝樹幹,再看樹冠,隐約中能看到綠色的樹冠中的人臉。
在不停地變換中,兩隻手先完成幻化,是一雙纖細柔軟的手,然後是一雙筆直的腿,然後是身體,再然後才是一張冷豔的臉。
“大師,女的女的!”旁邊的蕉女激動地小聲叫着,蔣芙看得見,知道榕樹是女的,她手一揮直接讓她閉嘴了。
榕樹化形成人的瞬間,天空突然響起一聲悶雷,紫色的閃電,瞬間照亮了整個實驗小學操場的天空。
不止吓到了化形的榕樹,也吓到了蔣芙。她剛擡頭看去,又是一個天雷響起,天邊層層疊疊的紫色雷雲之下,是更加濃郁的黑雲,黑雲湧動着,像是在吞噬紫色雷雲,看着十分可怖。
一夕之間,攪動的黑雲吞噬了紫色雷雲,整個天空一瞬間暗下來,黑雲臨空,有種風雨欲來的恐懼。
蔣芙看着雷雲,一臉思索。
在前世她的世界,紫色雷雲一般和渡劫飛升有關。
她的目光投放到花圃中瑟縮的榕女,現下榕樹精化形成功,這一看就是要渡雷劫的,但是這天雷隻響不落下,而且還瞬間被黑雲吃了。
蔣芙看向蕉女,“你化形時,有渡雷劫嗎?”
蕉女發出唔唔唔地聲音,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示意蔣芙解開她的禁制,讓她說話。
“有就點頭,沒有就搖頭。”
蕉女搖頭。
化形沒有渡雷劫。不過這些植物能化形,都是因為多出來的修為功力,别人種的因,由他們結的果,不是自己修行得來,沒有雷劫也正常。
所以,剛才的兩次紫雷,蔣芙想到了一個可能。
天公生怒。
蔣芙重新看向榕女,所以,這世間的一切,都看得見?
正思索間,隻見又一個天雷響起,在蔣芙因震驚而放大的瞳孔中,直直地劈向榕女站着的地方。
漫天的紫芒在操場上炸開,雖然離得挺遠,但蔣芙還是拉着蕉女躲開了。
在紫芒中,另一個操場的柳樹感受到令它感到窒息的威壓,默默地龜縮起來,樹枝都不敢太過放肆地伸展。它知道今天榕女在化形,也能聽到此刻榕女充滿恐懼的呼救聲,但它自身難保,救不了榕女。它隻能為榕女默默地祈禱。
一陣刺眼的光芒過後,蔣芙聽到了驚呼的人聲,聽到他們逐漸往操場方向聚集。
為了不引起麻煩,蔣芙直接給自己和蕉女拍了張隐身符在身上。
然後跟在人群走近操場。操場倒是無事,隻有花圃中的榕樹遭殃了。
榕女站着的位置,已經又變成了一棵榕樹,在危險關頭,榕女躲閃不及,變成原形,倒是可以抗住緻命傷。她看向榕樹頭頂起火的樹冠,被劈斷的部分樹枝。
心中了然,這是阻止榕女化形。頭頂上的某位,果然是看着的。
不知道是不是頭上這位讓她來到這世界的。蔣芙想了很多,最後都隻剩一個想法,讓她幹活,總得給她點獎勵吧?!
這個念頭剛起,天邊突然又響起一道雷聲。
什麼意思?
蔣芙忍不住說,“同意我說的你就下個雨啊!”
然而等了半天,沒見一滴雨。
“……”
“大師,榕女還活着,她一直在喊痛,化形估計短期内不行了。”
蔣芙揉了揉脖子,擡了半天脖子,痛了。她嗯了一聲,表示她知道了。沒要榕樹的命,已經很好了。不過榕樹突然多了幾十年修為,也算是無妄之災,被劈是因為急功近利,想利用這幾十年修為化形。
“踏踏實實修煉,不要想着走捷徑,終會有得道的一天。”
正在喊痛的榕樹,突然聽到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令它精神猛地一震,就連身上的劇痛都減輕了。她愣了一下,看向操場上的人群,它找不到是誰,但它知道聲音是從操場中傳來的。
重要的是,它真的能感覺到臉色和手臂上火辣辣的痛減輕了些。那道溫柔的聲音,帶着安撫的聲音,似乎真的能減緩它身上的痛。
實際蔣芙的這道聲音,雖然也有安撫榕女的意思,但重點是為了給榕女下一道禁制,算是防止它繼續走歧路,等它可以化形的那天,禁制就會自己消失。
蔣芙離開操場,去找柳樹。如法炮制般地給它下了一道禁制。她做完後,默默想着,也不知道這世界的玄術師幹什麼去了,異動這麼多,竟然都沒察覺?
她準備走時,耳邊竟傳來柳樹清脆的聲音,聽着像一個正值妙齡的少女。
“天雷是你引來的嗎?”
蔣芙愣了一下,轉頭回道,“不是,它和你一樣,都多出來幾十年的修為,你們強行化形,惹了天怒,被劈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