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阙巍峨,殿宇重重。
高樓台閣之上,聖人面對着城門的方向,極目遠眺,能隐隐瞧見京郊群峰的一線翠色。
“大哥。”
豫王出現在聖人身後。
“肅王府上昨夜派人去了城東的一處宅院,今日一早城東宅院就有幾個江湖人往京郊去了。分了兩批人,一路随邺郡公,一路随太子。”
聖人神色肅然:“也不知道肅王會什麼時候動手。”
“就看他能否沉住氣。”豫王道,“換我的話應該跟個一段時間,等他們走遠了再動手。”
聖人勾起唇角,發出一聲輕笑:“被勝利的望景沖昏頭腦的人,也不是沒有。咱們等着看吧。”
與此同時,肅王府中的氣氛也頗為緊張。
今日是魏祯離京的最後一日,肅王昨日就派人聯系了躲在城東宅院的潘良,命他帶領兩隊江湖人分别在暗中跟随邺郡公和魏祯,路途中等待時機,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聽着手下人的回報,肅王的炯炯雙目中皆是志在必得的堅定。
過了今日,他要對付的就隻有懷王那個蠢貨了。至于魏祯?
肅王發出一聲輕蔑的輕哼,要想做太子,那就去陰曹地府裡做吧!
*
于京郊告别了楚渺渺,魏祯背着個誇張的大包袱上路了。
方才他同楚渺渺說這一次要走得遠并非诓騙,他雖然用自己做誘餌,卻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會在地方、什麼時候動手。或許是明日,又或許是幾日後?
就看肅王能不能沉得住氣了。
魏祯想着心事,驅馬入了山林。
密林之中,惟有一條小路可供小型的馬車通行。樹木高聳,張開枝桠。葉葉交相錯,重重疊疊,遮蔽了天空,日光被分割成一縷又一縷,投射到地面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小路兩旁的樹叢密集,樹影叢叢,最适合遮蔽身形。
驅馬而行的魏祯不動聲色地掃視了兩旁的樹影——會在這裡動手嗎?
按下魏祯踏上了離京之路不提,且說送别魏祯後回到了莊園中的楚渺渺。
這一路上,初荷就瞧出了自家郡主有些魂不守舍,那樣子像是失落,又像是驚懼。回了房間後,她家郡主就開始對着太子送給她的那塊墨色玉章發呆。
玉章通體漆黑,不是那種暗沉沉的顔色,而是黑得發亮,亮中透潤,一瞧便知是好東西。
初荷正想着她家郡主能盯這玉章盯多久時,原本趴在桌子邊沿的楚渺渺突然直起身,沖那玉章龇牙咧嘴。
“禍害!魏祯他就是個禍害!”
初荷不解:“我覺得太子人其實還不錯——”
“不錯什麼不錯!”初荷話還沒講完,就被楚渺渺氣呼呼地打斷了,“走就走呗,給我甩這麼個燙手玩意兒不說竟然還出言威脅我!”
“呃,我覺得那句話不能這麼理解。”
話音剛落,初荷就接收到一記來自楚渺渺的眼刀。她淡定地向一旁别過臉去,決定把話說完。
“郡主,也許我不該說這話,但是我覺得您對太子有點過分了。”
楚渺渺沒想到會從初荷口中聽見這樣的話,訝異地瞪圓了眼睛:“初荷,你到底站哪邊的?”
“當然是站在有理的一邊啊。郡主,恕我直言,除了世子以外,最護着您的也就是太子了。”
初荷說:“當初您在平州狠狠得罪了太子,太子不僅沒同您計較,還給您做的那些荒唐事打掩護。過年賞梅宴的時候,幾個當衆刁難您的人,也是太子狠狠教訓那些人替您出氣,還因此被禁足東宮。皇後娘娘壽筵,想着您不熟宮中人情,還特意為您備好的壽禮。”
初荷深深地看了眼愣在原地的楚渺渺:“太子今日那話哪裡是威脅的意思,分明是在對您表明心迹。您可好,不僅曲解了太子的心意,還反罵太子是禍害,您這不過分嗎?”
楚渺渺倒抽一口冷氣:“你倒是記得清楚啊。”
“我從小跟着您,沒見過像太子這樣關心您的,當然會記得清楚一些。”
聽初荷細數這些往事,與魏祯相關的記憶霎時間湧進楚渺渺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