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個問題似乎讓楚渺渺非常困擾,姜婳也有些愧疚,氣氛肉眼可見的低沉下來。許靈見狀,趕忙問楚渺渺平州城的風光趣事,希望能盡快轉移話題。
但楚渺渺隻是勉力一笑:“抱歉,我現在身體有些不适,我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一下。”
姜婳連忙起身攙扶住她:“我帶你去。”
就在她們二人起身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道清脆的嗓音響起:“那不是平陽郡主嗎?”
原本還略顯嘈雜的聲音在一瞬間消失,楚渺渺能清晰地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她不由握緊了姜婳攙扶着她的手。
姜婳擡眼望去,說話的人正是江绮月,她笑容滿面,語氣尖刻。
又來了。
楚渺渺的手微微有些發顫。即便沒有去看那些人的臉,她也能感覺到集中在她身上的視線有嘲弄、有鄙夷、有嫌棄,她好像又回到了平州城的那些閨秀之中。
楚渺渺咬牙,嘴角微微抽搐。想看她笑話是吧?掏錢了嗎?街上看耍猴還得打賞個三瓜倆棗的,一句話就想瞧她的笑話?
鬧呢。
她穩了穩心神,臉上擺出端莊的笑容,挺直腰闆直視着江绮月:“看來這位姑娘是仰慕本郡主許久了,一眼就能在人群中認出本郡主來,真是有心。”
楚渺渺說着話,走到了江绮月身邊,取下手上晶瑩剔透的芙蓉玉镯塞給她:“本郡主今日高興,這個小玩意兒就賞給你了,也算不辜負你的一片真心。”
江绮月的臉色變了幾變。什麼不值錢的小玩意兒,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那芙蓉玉镯比她通身的首飾都要貴重。偏說成玩意兒,又說是賞給她,這不就是拿她當個下人純純惡心她麼。
“你這個鄉——”
“四姐姐!”江映月厲聲打斷了江绮月的話頭,快步走到江绮月的身邊,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說話,強笑着對衆人道,“我們姐妹近日事情多,難免心浮氣躁些,請各位多多包涵。”面帶歉意地對楚渺渺說,“我姐姐有禮數不周之處,我代她向您道歉,還望郡主海涵。”
不服氣的江绮月又想說些什麼,卻被江映月死死按住搶過了話頭:“四姐姐,我有些不舒服,你陪我去休息一下好嗎?”
江映月心裡都快哭了,祈求着自家堂姐能順着這個台階趕緊下。
楚渺渺一歪頭,還主動讓出道來,擺明了就是想讓江绮月趕緊自己離席。
後園姑娘們在宴席上發生的事情也傳到了正在鄰近殿閣同夫人們閑話的豫王妃耳中,豫王妃眸子一亮,原本神色中透出的一絲困倦瞬間消失了。
正巧太子、肅王和懷王也都來先給她請安了,豫王妃便提議一起去後園賞梅。衆人不疑有他,欣然前往。還不等他們走進暖閣,就見到了楚渺渺與江绮月對峙的場面。
當侍者高唱:“王妃娘娘、太子殿下、肅王殿下、懷王殿下到——”
江映月歎氣,知道這事必然是要往大裡鬧了。隻好撒開手,随着衆人一起見禮。
“發生什麼事了?”豫王妃在正位落座,看向江映月問道。
現在是換成江映月頂壓力了:“勞娘娘關心,不過是小姐妹間的一點誤會,話說開就好了。”
楚渺渺的唇角輕輕勾起一個嘲諷滿滿的弧度,差點沒笑出聲來。
所謂的貴族千金、名門閨秀就是這樣,明明兩個人誰都看不順眼誰,卻還得假裝融洽;明明都已經争吵到要撕破臉的程度,卻還能為了所謂的面子裝作無事發生,遮掩過去。
平州城與京城,并沒有什麼區别。
反正她不在乎,誰活在這世上不被人議論兩句?要是别人的什麼話都往心裡去,那她不累死了。别人要是說她不配活着,難道她還真的照做?她楚渺渺就是楚渺渺,憑什麼要順着别人的評價去活!
這時一個容顔嬌美的姑娘起身款步上前,向豫王妃盈盈一拜,開口時嗓音柔美:“臣女成思安見過王妃娘娘,剛才映月妹妹說隻是小誤會,臣女鬥膽為绮月姐姐道一聲冤。”
成思安!甫一聽見她的聲音,江映月就覺得眼前一黑,腦仁發疼。她終于顧不上什麼長幼秩序,用力瞪了一眼江绮月。
姐姐啊姐姐,你就這麼願意做别人手裡的那杆槍嗎!
楚渺渺發出了一聲極其違和的輕笑,冷眼斜睨着成思安,唇角彎起,和顔悅色地說道:“洗耳恭聽,願聞其詳。”
姜婳忍不住豎起大拇指,心中多了對楚渺渺的佩服;江映月無語望天,滿心的疲憊;太子和肅王面無波瀾,倒是懷王露出了看熱鬧的表情;豫王妃亮晶晶的眼中閃出興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