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世子楚滄浪原也該是個清俊貴氣的公子,隻是自幼體弱,常年病氣纏身,故而身形清瘦,面上盡是蒼白的病容。
“我倒是希望渺渺就這樣不要再回來了。”楚滄浪長歎道,“這婚事雖然是因渺渺荒唐行事而起,可父王竟應下這門親事就說明他是别有所圖。隻是不知父王到底在圖什麼。”
虞容雪道:“如今事情這麼一鬧,也不知是福是禍。”
“還請世子妃關注母親院中的動靜,一旦找回了渺渺,我好第一時間去幫幫她。”
虞容雪連連應下:“那是自然。渺渺也是我妹妹,哪裡就忍心看她受苦呢?”
這日楚王府為尋楚渺渺蹤迹鬧得個兵荒馬亂,至傍晚時不僅沒找到楚渺渺的半個人影,還遇上了廚房走水,府上衆家人都着急忙慌地救火去了。
火勢極強、燒得又快,火龍向四周蔓延得很快,衆人在濃濃煙霧中捂住口鼻潑水滅火。直入了夜,這場大火才被徹底撲滅,衆人這才敢松口氣。
先是楚渺渺逃婚,現在又是王府走水,楚王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該去寺廟裡拜拜除除晦氣。就在他長籲短歎時,就見派去服侍魏祯的小厮慌忙來報:“不好了王爺!唐公子也不見了!”
“什麼!”
楚王震驚,拍案而起,指着小厮道:“不是讓你們一直跟着他嗎?怎麼還能把人看丢!”
滿面黑灰的小厮哭喪着臉:“後面火越燒越大,人手不夠就把小的們也喊去了。等滅了火回來的時候一看,唐公子和他的随從都不見了!”
楚王被氣得胸膛上下起伏急促,臉都憋紅了。
“去,找到王管家,讓他立即拿着王府令牌去通知城門不得放任何人離開!再找田管事,讓他去轉告徐知州,平州城這兩日隻進不出!”
“是!”小厮領命,拔腿就跑。
現下決不能讓唐祯就這樣離開平州。要麼老老實實入贅王府,要麼就——
楚王渾濁的雙目中閃過一道兇光。
然而等到楚王府的人趕到城門口要求守城的官兵立即封鎖時,換上了普通百姓裝束的魏祯等人已經快馬加鞭地跑出二三十裡地了。
平州楚王意圖謀反屬實,平陽郡主戲耍他還棄他于不顧。平州楚氏一族,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魏祯心中暗暗發誓,又是一鞭揚起,驅策着馬兒加快了速度。
*
在莊子裡待着的楚渺渺頭兩天還挺惬意。可接下來的幾天金吉也沒出現,她也掌握不到有關王府的消息,原本的那份惬意又慢慢生出了幾絲不安。
難道她爹她娘就這樣幹脆不管她了?
雖然這是楚渺渺的夢想,可如今似乎快變成現實的時候,她心裡反而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郡主!”
正走神時,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初荷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不好啦!”
楚渺渺歎氣,她想聽一點好消息啊!倒了一杯水,遞給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初荷:“氣喘勻了說。”
初荷仰頭飲盡,放下茶杯後第一句是:“平州城封鎖了,現在隻進不出。”
“那難怪不見金吉來找我們。還有嗎?”
“唐公子也逃了!”
“他也跑了?”楚渺渺驚訝。
初荷瘋狂點頭:“現在城門封鎖不讓人出,據說就是為了找唐公子。看王爺這架勢,唐公子是不入贅不行了。”
初荷還在叽叽喳喳說她聽來的消息,楚渺渺卻陷入了沉思。
一個商戶之子,跑就跑了,以楚王府的門第也不怕招不來女婿。可父王這樣派兵把守城門,又在全城範圍内搜捕他,如此緊張,就說明那位唐公子可能掌握了父王什麼把柄。
就在她思索到底是什麼把柄的時候,忽然間想到了之前金吉的手下曾跟蹤楚信修到了山裡的事情。
“說是跟着楚信修進了山,看見山裡頭有個打鐵的作坊。他不敢跟緊,也就沒看清楚到底在打什麼。”
那日金吉的話又在耳邊響起,楚渺渺心裡産生了一種猜測。
唐祯的離開不會是和那間山裡的作坊有關吧?
“……聽說世子也受了驚吓,又病了幾日。”
雖然腦子在想事情,可“世子”二字鑽進耳中一下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我哥怎麼了?”
“就是唐公子不見的那天王府燒了場大火,咱們世子一向體弱受了驚吓,聽說昏迷了幾天,現在都沒醒呢。”
楚渺渺眉頭緊蹙,滿面憂愁。
這個家中,隻有大哥待她最好。眼下聽說大哥一連幾日昏迷不醒,楚渺渺心中難受不已。
“郡主,那咱們現在怎麼辦啊?”
楚渺渺惆怅:“我也不知道啊。”
那日唐祯曾問過她用他設局有沒有考慮過後果,當時她還不以為然,如今看來唐祯說得沒錯。事情的起因都是她任性設計唐祯,這才有了逼婚、逃婚的鬧劇,最後間接導緻大哥昏迷不醒。
那可是在她被斥責時會站出來為她說話的大哥,是怕她月錢不夠花拿出自己的錢來貼補她的大哥,是在她心裡難受的時候會默默陪伴她、聽她傾訴的大哥啊!
滿心愧疚的楚渺渺眼中漸漸浮起一層水汽,口中呢喃自語道:“我都在幹些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