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年……
正要繼續下去,庭院忽然傳來模糊的詢問聲:“宋女醫過來了?”
這聲恰好被心不在焉的宋婉捕捉到,她即刻起身,擡腳向屋外走去。
阿竹猶豫不決的語聲看樣子都沒有進到宋婉的耳朵裡。
阿竹:……
白芷見宋婉出去,便也連忙起身溜了過去,走出去還回頭看了那阿竹一眼,隻見嬌俏的小姑娘正惡狠狠地盯着這兒,白芷不由打了個哆嗦,把臉立刻轉了過去。
怎麼辦,阿竹好像生了很大的氣。
得了侍衛的準信,知道宋婉正待在阿竹的房間,梁恒正要過去,就看見宋婉已經出來了。
然後梁恒便看着宋婉快步向自己走來,一步一步,彼此的距離在他眼中被緩慢地縮短着。
直到宋婉在離自己兩步外的距離停住,她福身行禮,直接道:“大人,妾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
梁恒剛從兩人的距離回神,聽到宋婉這開門見山的一句話,有些驚詫地挑眉。
但終究沒有立即開口接話,反倒負手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宋婉一愣,目送着梁恒離開,自己站在原地猶豫要不要跟上去。
梁恒側過身,看着宋婉,無奈:“不是有事相求嗎?”
外面人多眼雜,他自然不放心在外面就讓宋婉開口,方才他垂眸細細看了這人神色,頗為謹慎,也許不是件易事。
宋婉偏頭對白芷示意讓她回阿竹那裡等着,自己轉身跟着梁恒進了屋。
白芷:“…娘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真的好嗎?”
可惜宋婉與梁恒都是不在意的主兒,連升吉都被攔在了屋外,站在屋檐下與白芷面面相觑。
宋婉關緊了房門,回眸見梁恒老神在在地坐在上座喝茶,自己從袖中掏出一張薄紙遞給梁恒,問:“不知梁大人可曾見過何種陶瓷上有這種圖案?”
梁恒漫不經心地接過那一張薄紙,眼神俯視輕飄飄一看,就那麼一眼,他悠哉端起茶杯的手猛地一頓,随後立刻雙手展平紙張,斂眸細緻地看了起來。
宋婉正疑惑梁恒這一番頗為異常的舉動,卻聽到下一刻梁恒冰冷的質問:“老實交代,你從哪裡得來的?!”
“求子廟。”
宋婉老實地交代了,畢竟總得給梁恒一些有用的信息,才能更順利地進行事情。
梁恒擡眸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宋婉,問:“求子廟?”
宋婉回以堅定的眼神:“妾絕無虛言。”
“我的确見過這半張面具,卻不知它是出自這個陶瓷之上。”
梁恒繼續說道:“初次知道,還是因為它與我春日查的一件案子有關。”
宋婉問:“什麼案子?”
梁恒神容冷淡,目光沉沉落在這張薄紙上,似要将它洞穿,一字一頓道:“釉女案。”
宋婉頭次聽到這個名字,頗為好奇:“釉女案?不知大人可否為妾講解一番?”
“你想知道?”梁恒看了宋婉一眼,雲淡風輕地說:“想知道便考進大理寺吧。”
宋婉:……
聽着梁恒欠揍的話,宋婉不怒反笑:“若有相關律法明言女子也能讀書習字考取功名,妾今日應該也能和梁大人平起平坐。”
她本來就不輸給男人。
梁恒啞然,頓了片刻後,虛拳置唇邊,輕咳一聲:“方才失禮了,并無針對宋女醫的意思,醫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女醫請坐。”
說罷指着身邊的位置,示意宋婉坐下。
宋婉過去坐了下來,輕撣了撣下裙,從容說道:“妾不是打探大理寺的機密之事,隻是律法有言,凡我朝百姓皆要盡力幫助官員查案,不可拒之、污之、阻撓之,妾如今對此案有相助之攻,也有再助之意,大人為何違律拒絕?”
梁恒盯着宋婉,有些失言。
這女人的嘴,怎麼和他最近看到的坊間話本所說如出一轍——都是騙人的鬼!歪理多的很!
好在梁恒自知也不是成心為難這人,自己理了理自己的思緒,确保不會被宋婉給繞進去,喝了口茶道:“要說起這案子,倒也不是不能說。”
他無視宋婉看過來無語的目光,繼續說道:“今年年關過後,距鶴京城外幾十裡的一個村莊接連被人縱火燒了房子,本來這是并不在大理寺管轄範圍内,卻不知為何那縱火的人賊心不死,竟然一連燒到鶴京城外。”
在寒冷的冬日清晨,天還彌漫着輕薄的黑色,城外不到一裡地卻出現了刺目灼熱的火光,守城值夜的将士連忙趕了過去,聯合着撲滅了大火,卻在火焰中心,發現了極為駭人的一幕。
将士們倉皇失措地跑進了鶴京城,恰好沖撞了上早值的甯王世子的馬車,被随從們攔住詢問發生何事。
一個滿臉是黑灰的小将士回:“大人!城外死人了!”
那日甯王世子和衆人口中說的疏忽職守一般,自己丢下随從,随意披了件裘衣騎馬跑出鶴京城,在将士們滅火的地方,見到了冰天寒地中最可怖的場景。
宋婉被吊起好奇心,不由湊近了一些問:“是什麼?”
梁恒也是微低着頭,拉進了二人的距離,深邃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低沉的聲音仿佛在宋婉耳邊呢喃:“十二具女子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