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朝常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婚女嫁最是正常不過。
甯王妃心情疏解了一番,有些疲倦地眨了眨眼睛:“好了,天色不早,你們兄弟倆也快回去歇着吧。明早再來看娘親也不遲。”
既然甯王妃執意趕人,梁恒與梁安也不好再待着,便起身請安告退。
傍晚之際已經下了一場夏日暴雨,梁恒推門而出,山中清新涼爽的氣息撲面而來,他微微緊繃的心不由慢慢舒緩下來。
升吉與太吉兩個小厮都已經站在外面,提着燈等主子們。
升吉率先走了上去問:“世子,可要回去?”
梁恒點頭:“走吧。”
太吉看着世子先走了,都沒有過來詢問一下二公子是否要同行,不由得看了自己公子一眼。
他小心翼翼地問:“二公子,我們走嗎?”
梁安看着梁恒背影消失在星夜裡,眉頭緊皺了一下,也沒回答太吉的話,撩了衣袍便快步追了上去。
太吉看着二公子的行為,一瞬間沒反應過來,随後趕忙起腳也小跑着追上去喊:“唉!公子,天黑讓奴照燈看着吧!剛下雨路滑!”
梁恒在前頭走着,昂頭看了看閃爍點點的滿天星河,心情舒朗。略帶薄繭的指尖把玩着腰間清潤的玉佩,不知想到什麼事,竟不覺輕笑了一聲。
“大哥。”
梁安沉穩的聲音在寂靜的夜中響起,吓了升吉一大跳。
真是夭壽啊,他伴世子七載,能聽到二公子這麼喊世子的次數,不過十個指頭這個數。
并且隻要每次喊了,不是世子吃虧,就是二公子吃癟,甚至身上挂些彩也不是不可能,總之兩個人絕不可能讓對方舒服着回去。
梁恒猝不及防聽到梁安這麼穩重平靜地喊自己一聲“大哥”,瞳孔微微震了一下,他轉身揉了揉耳朵,烏黑的眉眼輕挑:“你說什麼?我剛才沒聽過,再說一遍呗,二弟。”
梁安的手掌在梁恒開口時瞬間握成堅硬的拳頭,呼了口氣再度開口說:“…我今夜是想問
你一件正經事。”
梁恒沒再逗他,語氣淡淡地回:“哦,說罷。”
梁安點頭,示意兩個小厮:“升吉,太吉,你們倆回避一下。”
升吉與太吉互相看了一眼,随後恭敬道:“是。”
“何事?”梁恒聽着梁安的話,莫名警惕了一下:“你在外面惹事了?”
他撥了一下玉穗,看着梁安嚴肅的神色,淡笑道:“這你要你哥幫忙也不是不可以,但隻要若做的強搶民女、不合家法之事,你哥我隻能棍棒伺候了,别怪哥心狠。”
“夠了,我不是和你說我的事。”
梁安目光不善地阻止梁恒的話,他實在厭惡這人為何總是表現出這樣放蕩不羁的模樣。
明明此前,梁恒是一個堪做世家楷模的子弟,是一個願與年幼的梁安慨訴天下事的哥哥。卻不知為何,梁恒突然變成了一攤爛泥,隻留下梁安一個人意欲宣揚少年意氣。
雖然梁安語氣聽着不算如何敬他這個哥哥,梁恒并不在意,點了下頭道:“那你是想?”
“我…”
看着梁恒陡然冷峻的眉眼,玄衣為他鍍上一層陰沉的氣質,梁安不知道如何突然失語。
他有些不知道如何與這人開口,詢問梁恒對于未來妻子的要求。
見梁安久不言語,梁恒有些奇怪:“你何時這麼支支吾吾了?再不說你哥要回去睡覺了。”
“我是想問你身為男兒是否志在仕途,立志做出一番事業?再者你對你的未來婚事有沒有什麼要求,那女子的家世品格你有什麼條件嗎?”
梁安冒出的一連串問話打得梁恒眼冒金星,他頭一次覺得看不懂眼前這個傻弟弟。
良久,梁恒皺眉,猶疑地問:“梁安,你這麼關心你未來的嫂嫂幹什麼?”
梁安:……
得,白擔心,這狗東西。
看着梁安面如死灰,梁恒才唇間不由洩出一絲調侃的笑意。
正是梁恒的笑聲,梁安直腦子這才轉過彎來,握緊的拳頭骨骼作響,不可置信地怒道:“梁恒!你耍我?”
而梁恒早已對升吉招了手,燈光照亮了梁恒俊美非常的容顔,這人毫不在意對面那人的怒氣,隻道:“我的事你不用擔心,好好準備你的考試吧。”
“到時候考不過,若惹了娘親掉眼淚,你哥我就把你扔到桃香坊去。”
梁安氣的太陽穴直跳動:“梁恒你敢!!!”
卻無人回他,梁恒早帶着升吉離開十步遠了。
隻有梁安身邊的太吉捂住了半個耳朵,他早已預知二公子與世子單獨談話的結局,此時耳邊站了個大嗓門,不由與眼神瞥到這邊來的升吉對視一眼,兩人都面露苦笑。
兩個主子可别搞事情了喲,不然扣的銀錢他們這打雜的都擡不過,若是兩人打了起來,說不準惹怒甯王妃還要打他們這些看守不力的下人一頓。
不過還好,這事這麼多年,也就發生過一次。
太吉看着世子梁恒悠哉離去的身影,小心翼翼地對二公子梁安道:“二公子,天色已晚,回去歇着吧。”
梁安狠狠呼了口氣,又松松拳頭,聞言有些憋屈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