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隅時,有求醫問藥之人請宿主相助,完成任務即可獲得積分十點呢~』
宋婉師承百年瞿山霞醫派,自幼習得蔔卦遊醫之術,對這系統的神來鬼去适應如常,她借星象以龜甲術再蔔算此事,果真相應如驗。
“宋娘子,這便是夫人的院子了。”
晴雲為她撩起棉簾,引宋婉進了趙夫人的繡房。
“夫人,宋女醫請治。”
宋婉聽見一聲有氣無力的回答。
屋内血腥味夾雜着穢物微臭之味,令人聞之不适。宋婉戴着鴉青色水紋面紗,看着趙夫人萎黃黯淡的面容,囑白芷與晴雲在外暫候。
宋婉知道女子隐疾醫治,外人越少,病者方能稍顯自如。
她三指按在趙夫人脈上,隻覺脈象細澀,如将斷琴弦之緊繃,微沉取之,又如陷蔥管落空而下。
“夫人生産已有二月餘,險關已過,再以針藥調理便可痊愈。”
趙夫人枯瘦的手掌攥着宋婉的寬袖,泣涕如雨:“娘子言我尚可救?”
宋婉将自己的手掌貼在趙夫人的頸側經絡,以探血行,聞言輕輕笑道:“夫人想活,我便能救。”
四診完畢,宋婉起筆開了方子,讓白芷去藥堂取藥煎煮。
接着她取水濕帕,擦淨婦人身下的穢物,讓晴雲取了新衣給趙夫人換上,而後以針刺關元、三陰交、血海等腧穴行進補手法。
待取針後,宋婉撩起掩在窗棂的布簾,對趙夫人展顔:“夫人,你院子的花開得很美。”
晴雲攙扶着趙夫人走到窗前賞花,宋婉靜靜看着主仆二人喜論着來日要如何制花簪,死氣沉沉的屋内轉眼活潑起來。
『叮咚!宿主任務完成,獲積分十點,開通岐黃堂,可在商場内兌換物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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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月餘,暮春煙景,莺蝶戲遊花叢。
宋婉瞧着趙夫人臉色愈發紅潤起來,收了診金後便提出告辭一言。
趙夫人抱着孩子,命人攔住出門的宋婉:“宋娘子救命之恩豈能以這幾兩銀錢打發,且再待幾日,我手下轉個鋪子給娘子。”
白芷第一次見出手如此闊綽的婦人,拿着醫藥箱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家女娘。
宋婉心中早有所求,她眼裡滑過一絲狡黠之色,口上仍拒辭,福身行禮道:“若夫人欲攜恩相報,婉确有一事相求。”
“何事?”
“婉欲行鶴京尋親,不知夫人可否助婉得行路公驗?”
趙夫人一口應下來:“自然無不可。”
依憑趙府之勢,不過一盞茶的時刻,宋婉便拿到了心中挂念許久的行路公驗。
二人回了普渡寺後,白芷擰眉不解,輕聲問:“娘子平素最喜枕流漱石,為何要去千裡之外的鶴京?”
宋婉撐傘緩步于山雨中,谙盡風煙的眼眸瞧向普渡寺大脊上的四方蹲獸,淡聲:“抑豈長久水雲身,我要去尋一人。”
前世師兄最後一封信便從鶴京落筆,托雁傳來。宋婉記得她不辭辛勞,兼程而進,卻隻于槐序時節,見到師兄一隻斷指落在亂葬崗,指上尚扣着她贈予的草戒。
想到這,宋婉心中悶痛,背後冒出一陣冷汗。
“明日便啟程罷。”
待宋婉至鶴京,已是梅熟之日。
依着多日行醫診金賃屋一所後,又趕着坊市花燈節,宋婉便領着白芷出門觀燈。
舍道雀街兩旁高懸走馬燈、寶塔燈,玉橋河下飄着若銀河璀璨的祈願蓮花燈,又忽聞清歌,架起的高台上粉衣薄紗的女子舞姿曼妙,惹人歡呼。
宋婉被絢爛的火樹銀花迷住雙眼,正想喚白芷同看,不料一回頭,身後沒了白芷的身影。
定是被人群擠散了。
朱雀街行人如織,語聲嘈雜,宋婉尋人不便,瞧着離穎河更近,她已有多年未曾放燈祈願,見此光景心中動容,便也随着許多年輕姑娘一同在水畔放了燈。
一旁穿着鵝黃色衣衫的圓臉姑娘笑問宋婉:“這位娘子也是來許願捉個俏郎君的?”
宋婉撥弄春水的指尖一頓,下意識握緊手掌,冰涼的河水盡數從指縫流逝。
她面色有些羞紅,卻搖搖頭:“不是,我許的是…”
話未講完,宋婉聽到耳邊熟悉的“滋啦”聲音——
『咚咚~新任務發布----請宿主前往桃香坊為青樓女子(紅玉)醫治。限時五個時辰。請宿主速速完成哦~』
宋婉心中一驚,倒是第一次聽到任務是限時的。她即刻起身,沒有聽到鵝黃色衣衫姑娘的好奇詢問,轉身擡腳逆着人流欲回去拿醫箱。
摩肩接踵的街道實在寸步難行,宋婉悶頭向前走,卻“彭”地撞入了一個洇着淡香的懷抱。
一旁男子戲谑的聲音響起:“呦,梁世子果真豐神俊朗,小娘子都投懷送抱了。”
宋婉連忙避身,低頭行禮緻歉:“方才非是有意,多有得罪公子。”
明明周遭語聲嘈雜,可宋婉依然清晰聽到了那人聲色裡藏着浪蕩笑意:“無妨,無妨。”
口中說着無妨,但随後宋婉的下颌便被一柄玉竹折扇擡起,扇柄的涼意在她溫熱的皮膚上緩緩散開。
宋婉一時被這風流的行為弄得呆愣,她目光延着那修長勻稱的指節向上看去,卻見燈色下,那人眉目修長俊美,眼眸裡映着星光,如墨玉上潤着的一點瑩澤。
許是花燈太過絢爛,宋婉一時忘記移開目光。那人身旁的同行人見此光景,搖着扇對身後的同伴驚奇:“果然,你們瞧瞧,這梁家郎啊,真是蠱惑人心的好算計!”
風流公子語調微揚:“謬贊啊馬公子。這位女娘戴着面紗,皮薄,你可少說點吧。”
說罷,他收回了扇子,側身為宋婉讓開了一條空道:“見女娘形色匆匆,許是有急事,那梁某先告辭了。”
宋婉來不及思忖這人怎知她身負緊事,隻點頭:“謝公子。”
待宋婉再度消失在視線裡,他還站在原地,直到等不及的同行人在前頭喊道:“梁恒,這畫舫遊湖你還來不來了!”
梁恒唇角輕揚,鳳眼氤氲着得逞的笑意,随後朗聲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