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信你還能睡着。
“我不信誰能比得過大姐姐。”薛宜馨并不信,況杜姨娘耳提面命,囑她多親近大姐姐,她下意識地想為薛辭盈說話,但她不敢在明面上反駁薛宜淩,是以攥着衣角,讷讷半日,隻冒出了這麼一句。
薛宜淩揚起下巴:“你今日見過便知道了。”
見薛辭盈長睫連動也未動,薛宜淩意猶未盡,還要再說,卻見薛辭盈睜開眼,氣定神閑地撫了撫衣襟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皺,淡淡掃了她一眼:“到了。”
衛國公府離宮城不過一刻鐘,幾句話之間,馬車已然停下。
薛淮川又叮囑了幾句,眼看着妹妹們進了宮門,才轉身回大理寺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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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辭盈前幾日便遞了牌子,是以到得壽宮門前時,貼身服侍朱太後的楊姑姑早已候在那裡,一見薛辭盈便屈身行禮。
“姑姑,怎麼是您在此相迎?”薛辭盈快步上前,欠身給楊姑姑行回禮,扶住她的手臂,親昵地問:“姑姑的膝蓋,還是一到雨雪陰天便刺痛麼?”
“娘娘聽說姑娘今日進宮,早膳都多用了半碗。”楊姑姑含笑打量薛辭盈,目中不掩驚豔,一面回道:“多謝姑娘記挂,您去年托人捎進宮的藥膏,比太醫署那些個太平方子管用,如今已是好多了。”
薛辭盈笑容甜美:“那是辭盈自己配的方子,其實甚是簡單,隻其中一味草藥産自梅溪本地,别處難尋,姑姑用着好,我再給姑姑配一些,改日送進宮來。”
“怪不得娘娘總贊姑娘聰明穎慧,如今竟連開藥方子都會了。”楊姑姑驚訝,又拍了拍她的手:“已是夠用了,姑娘費心,不過是積年老毛病,無礙的。”
她眯眼看薛宜淩薛宜馨姐妹,啧啧稱贊:“這是二小姐和三小姐吧,都生得花朵兒似的,太後見了定然歡喜。”
姐妹二人裣衽行了半禮:“見過姑姑。”
“不敢受兩位小姐的禮。”楊姑姑側身避過,引着三人進殿,她服侍太後多年,日常偶爾不拘禮,太後反而喜歡,也因此,她甫一進殿,便揚聲道:“娘娘瞧瞧,是誰來了?”
薛辭盈帶着兩個妹妹跪下叩拜:“臣女給太後娘娘請安,娘娘萬安。”
太後朱氏,出身寒微,初進宮,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寶林,後來撫養了景佑帝,又生了端王,一步步,才走到了這個天下女子最尊貴的位置。
薛辭盈的祖母與朱太後是金蘭之交。薛辭盈有過不解,海右甯家的貴女,是怎樣與後宮一個小小的寶林相識相交這許多年,她問過祖母,祖母隻是含着笑意,悠悠道:“所謂白發如新,傾蓋如故,無他,投緣而已。”再并不對她多加解釋。
朱太後如今已年過六旬,雖鬓邊銀星點點,眼角亦有皺紋,但面容白皙,端莊秀美,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風采。
她坐在内殿正中的禦座上,右手邊依偎着一個約是及笄年紀的少女,大紅滾金色雲紋邊衣裙,瓊鼻杏眸,頸間是平安富貴金鑲紅項圈,小巧的耳垂上晃着的墜兒,晶光閃爍也不知是什麼材質,細看卻似狼牙形狀,京中少見。
見她們三人進來,紅衣少女亦随着太後的目光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