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霖沉默地坐到車裡往百貨商店開。
他覺得那個“蘇格拉底”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又說不出來在哪裡見過。在距離目的地一個路口的地方,腦子閃過一道白光他忽地打轉方向盤回了零區。
不過卻不是停在113号,而是徑直開往更高級的A區别墅區,這一邊居住的大多是退休的軍官。A區的守衛更加森嚴,再次檢查了他的身份信息和居住信息。
“靖霖上校您好,我們需要跟受訪的屋主通個電話,請稍等。”
“好的。”
過了一會兒,幾分鐘前跟他對話的保安跑回來,說:“抱歉靖霖上校,冷所長不在家。”
“好吧。”
靖霖掉轉車頭,把車開出A區緩沖區。
A區回113号要開二十分鐘,靖霖路上接了梁翊的電話,說是大概六點能回來接他出門去跨年。
靖霖沒什麼意見,就算是一年中的最後一天或者第一天,又或者是随便哪個特殊節日,對他來說無甚差别。不過梁翊想要去外面跨年,他是可以陪同的,因為無論跟梁翊做什麼事情都有意思。
梁翊:“晚上去看煙花。”
剛把車停好,手機又響了,靖霖坐在駕駛座上回消息。
靖霖:“去哪裡看?”
梁翊賣了個關子,回:“去别人找不到的地方看。”
受昨晚哨兵暴走事件影響,跨年夜的街頭并不十分熱鬧。飯點時間不用等位就拿到包廂,兩人去吃了火鍋。
寒冷的天氣,總是需要熱鬧的食物撫慰。
靖霖已經恢複平素冷靜自持的模樣,慢吞吞吃着梁翊給他燙的竹笙,“查明緻使那些人狂化的途徑了嗎?”
燙食物的動作慢了下來,梁翊長歎一口氣,道:“是味道。”
“味道?”
“嗯。三分之二的人提到突然聞到一股很甜的味道,然後大腦就開始不受控,整個人感到很憤怒狂躁。根據搜證發現溶于水中的派芬琳會發出明顯氣味,科研中心确定為派芬琳二代。”
靖霖嘴角垂下去,眉頭緊鎖,“普通人跟異能者的矛盾日漸加劇,如果通過味道就能使普通人出現幻覺變成哨兵去攻擊,整個國家的人都會人心惶惶,陷入混亂。銀刃公會胃口越來越大了,都把主意打到首都來了。”
梁翊按了按他的肩,“不過能夠起作用有個先決條件,被影響的人除了個别意志不堅定的,大多數都是因為喝過酒或者疲倦。而且應對派芬琳的血清已經研發出來,白塔可以處理好的。”
“不過一支派芬琳針劑那麼昂貴,他們為什麼要用在普通人身上呢。”梁翊有些不理解,“據說在聯盟外的地下城的最新消息,能夠讓人真正覺醒的派芬琳針劑需要到拍賣會買,千金都難得。”
“他們在做實驗。”聲線微微有些顫抖,抓着筷子的手用力到泛紅,“應該進入到最後的臨床階段了,他們需要大量活體實驗。雖然不是在實驗室,但是随便抓個人更能看出效果。邵銘恩等不及了。”
溫厚的手掌覆在他的手上面,“别擔心,現在已經加強了各個關口的管控,日常巡檢也增加了,不會讓他們再有機可乘。”
“嗯。”
梁翊又夾了幾筷子肉給他,無意地說:“下班前聯絡中心接到警局報案,說下午帶領遊行示威反對哨兵的人是你抓的。”
“是。”
熱氣蒸騰,梁翊偏頭看過去看不太真切他的臉,伸手把他的手握得更緊。
“受傷沒有?”
“在你心中我是這麼弱的人嗎?”靖霖感到好笑,清亮亮的笑意躍然臉上。
梁翊連忙投降,“冤枉啊上校,我隻是擔心老婆太辛苦了。”
靖霖嗔怪地瞪了他兩眼,到底沒再說别的。
從餐廳出來,天上洋洋灑灑下起雪。潔白雪花在半空中飛舞,舞累了就落到樹枝、肩頭休息。黑沉沉的夜空被大雪拖拽到地上,天地連成一片,如煙似霧,教人迷了眼。
“可能今晚不放煙花了。”靖霖看着天空,語氣低垂。天氣實在太差了,不适合室外活動。
随着話音落下,車輛也到了目的地——半山腰的一個小小的觀景平台。
梁翊解開安全帶下去,拉開後備箱。空蕩蕩的小空間放了軟墊、毛毯,四周用彩燈裝飾,摁開開關亮閃閃的,像個小型露營車。
靖霖嘴巴張了張,略有些不可思議,“你......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梁翊神秘地笑了笑沒回答,把他抱上去,又把毛毯蓋在他身上。來回跑了幾趟,給他拿了熱巧克力和餅幹。
“梁翊,别忙了。”
“馬上。”梁翊把後排車門關上,手背在身後坐進車尾箱。瞳仁如夜幕下的湖水,微微漾開一點波紋。下一秒,變魔法一樣從身後拿出一束白色滿天星,“如果沒有煙花的話,送你一把星星行不行?”
這下靖霖徹底說不出話了,這人好像有個百寶袋什麼都能變出來。靖霖看着霧霭霭的夜空,絲毫不懷疑如果他說想要真的星星,梁翊也能把夜幕撕開一條縫把星星給他摘下來。
“會不會冷?”梁翊溫熱的身軀靠過來,手從毛毯下伸進去抱住他。
靖霖揚着修長脖頸凝望他,聲音微微發啞,“接吻吧,梁翊。”
梁翊目光落在他面上,靜靜享受了幾秒鐘上校渴望的目光。低頭湊上去的一瞬,黑沉的夜空炸開一朵絢爛的煙火。
雖然下着雪,但是人類對浪漫的追求不會因此停止。在今年的最後一天,在突發事件的翌日,以璀璨煙花畫上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