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上校。”英俊的臉上挂着笑。靖霖打開門準備下去買早餐,就見到梁翊舉着一個富記的袋子和兩杯豆漿傻站在門口,也不敲門就等着他發現,腳下放了一個行李箱。
沒等他應聲,梁翊便帶着大包小包登堂入室。他把早餐放在餐桌上,拖着行李箱發出骨碌碌的聲音。仙貝被吵醒,從貓窩裡走了出來,看了一眼突然出現的人又扭頭回去屁股對着外面,十分嫌棄的樣子。
梁翊把食物打開,剛出爐的蛋撻和面包的香甜氣息立刻彌漫開來,“可以吃了。”
靖霖蹙了蹙眉,不明白他動作怎麼這樣迅速。許禮昨晚才發信息來說他醒了,這人今天一早就收拾好行李過來,甚至還繞道去買了早餐。
前兩日的缱绻不再,空氣中彌漫着尴尬氣息。雖然已經算是一同經曆過生死,但是滿打滿算兩人也才認識了不到一周的時間,靖霖抱臂站在玄關旁,保持着抗拒的姿态。
梁翊實在是不見外,随手撈起小奶貓撓它的下巴,然後被仙貝惡狠狠哈了一口氣,他按住仙貝的後脖頸,“這麼兇。”然後意有所指地說:“是在恃寵而驕嗎?”
“它不喜歡這樣。”靖霖不滿地看着他略顯粗魯的動作,把小貓抱回懷裡,輕掃它的背安撫。仙貝安逸躺着,貓眼斜斜睨着梁翊,似乎在嘲笑。
梁翊伸出手指點了點仙貝的腦袋,氣赳赳道:“當貓了還不乖。”
趁他和仙貝打鬧,靖霖伸手探他的額頭,精神觸絲鑽進去檢測。如水一般平靜,躁動都停下來了,明明許禮說他精神體重傷,對方恢複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下一秒,梁翊往前走了一步,扣住純棉家居服下的窄腰,下身幾乎相貼,“這樣效果會好一些,上校。”
看來是真的好了,靖霖猛地收回手往後退了兩步,仙貝也長長地喵了一聲撓了他一爪子。
“還沒有完全恢複好呢,上校。”
靖霖冷着臉拖開椅子坐下,剜了他一眼,“沒恢複好就回靜音室躺着。”
“那上校會像前天那樣陪我嗎?”梁翊在他對面坐下,把富記的袋子推過去一些,“肉包很好吃,也試試别的吧,上校。”
蛋撻和菠蘿包的奶香味很足,帶着不膩人的甜,絲絲縷縷鑽進鼻腔。對峙片刻,靖霖态度松動了些抱着的手放了下來,梁翊又把甜牛奶戳好管放到他手邊,“别浪費食物,上校。”
“知道浪費還買這麼多。”靖霖睨着他,而後動作緩慢而優雅地拿起一個蛋撻。
馥郁的香甜在舌尖綻放,味蕾瞬間被俘獲,熟悉的味道,好像什麼時候曾吃過的。可是這是富記的蛋撻,在聖所軍校旁邊的小巷,他上班會經過,每次都人滿為患。
有幾次等校門口的紅燈時香氣勾着他都想下車買一盒,但是看到那麼多人瞬間就退縮了,他實在是不想碰到别人,或者被人碰到。肢體接觸的瞬間,他的精神觸絲會不受控地發散出去讀到許多倒胃口的想法,所以不得不每時每刻帶着特制的手套。
回想幾次碰到這人時,好像沒有那種感覺。或許梁翊隻是個想要專屬向導的哨兵,本質純良。
靖霖咽下口中的蛋撻,抽紙巾擦去嘴角的碎屑,再次跟他申明:“你下次不要擋在我前面。”
“不行。”
“你在體能、感官方面很優秀,适合追蹤、探查這些工作。但是在領域裡面,精神力就是一個門檻,不可能靠外在條件就能赢,活着才算沒有輸。”
梁翊嘴巴張了張,說不出話來,他垂下眼簾,視線與在椅子底下徘徊的貓對上。沉默片刻,他說:“哨兵行為準則第二十三條,哨兵需以保護自己的向導為己任。”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梁翊。”
這是第一次,靖霖如此嚴肅正式地喊他的名字,“當時在領域裡我确實走神了,但是就算沒有你,那些花粉炸在我身上,我也不會死。我的精神屏障會蕩開這些低級的暗物質。但是你不行,你受傷了,這就是我和你的區别。”
梁翊沒有說話,神色落寞地彎下腰摸了摸仙貝的腦袋,與剛才不同,仙貝很乖順地放任他的動作。
靖霖意識到自己的話或許傷到這個年輕的哨兵,牙齒磨着口腔内壁的軟肉又嘗到了一點蛋撻的甜,糾結了一會,他說:“我這裡隻有一個房間,陽台外面還有個閣樓,你要住就住。”
“好。”梁翊瞬間眉開眼笑。
外面的閣樓上一任屋主用來放置雜物,靖霖搬過來就一直沒有使用過。如果要睡的話得買基本的寝具還有安裝智能電器等等,幸好現在是一個很便捷的時代,網上按一下就買好并有專人上門安裝,靖霖還慷慨地請了人過來打掃并重新刷漆。
安排好這些後,他點開家具網頁,迅速選中幾款基礎床具和書桌等。梁翊徑直拿過他的手機,膽大包天地批評他的品味,“好醜。”
梁翊拿起鞋櫃上的鑰匙,扭頭沖靖霖說:“走吧。”
“?”
靖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半推半就被梁翊拖了出門,他站在人來人往的家具城感到十分不适,臉上烏雲密布。他把一張卡拍在梁翊手上,冷聲道:“我在車上等你。”
“可是是你家,你不需要過一下眼嗎?”梁翊把卡塞回他口袋,順勢去牽他,被靖霖躲開了,“别得寸進尺,給你一個小時,挑完就發消息給我,我去結賬。”
梁翊看着堅定轉身的背影苦笑了一下,靖霖上校,好難攻略啊。
靖霖坐在家具城外圍的長椅上,沉着地細數來往的車輛。經過了三輛巴士和一台轎車,還有一台垃圾車,垃圾車播着耳熟能詳的童謠。
與大多數等待的人不同,靖霖既不玩手機也不做旁的什麼事情,他似乎很享受這樣靜靜等待的時光。
其實也不能說是享受,他隻是習慣了。習慣了一個人呆着,習慣了等待某人,就算等不到他也可以平靜地等到地老天荒。不過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誰,但是心底總是有一把聲音告訴他,别往前走了,他還沒回來,要是自己獨自離開,他回來會找不到。
思及此,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精神體,那隻有着金色瞳孔,通體雪白的漂亮貓頭鷹,或許自己一直在等它。
【雪鸮。】
靖霖不自覺催動精神力呼喚,結果當然是什麼也沒出現。他想了想,又嘗試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