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另一頭的俞顔。

一臉無語。

很快像是驟然想到鏡頭還在，又立刻換上微笑的表情。

夜裡快結束分房間時，覃祺子和另外一位女飛行嘉賓住在一起，男生們則兩兩組合一間房。

蔚翎又是主動挑了杭真。

杭真發現他在某些方面一點兒也不傻，甚至可以說是很老練。

蔚翎很善于把一切都攤開在鏡頭之下。

他知道該怎麼做，鏡頭外的人才沒辦法拒絕。

雖然不是直播，但杭真知道蔚翎的哥哥是這節目的其中一位金主，導演組沒辦法拒絕他。

而其實如果蔚翎私下問杭真願不願意跟他一個房間，那麼導演組想的話，就可以幹預剪輯。

但蔚翎就是挑準了不能剪的畫面，讓别人無從下手。

像小孩子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大家笑笑之後，又覺得，算了，反正也不是多麼重要的事，就由他去吧。

杭真跟俞顔說的話也不全是假話。

他有一段日子沒遇到過像蔚翎這樣的人了。

這樣肆意的人，挺有意思的。

杭真自然同意了他的邀約。

不過關了機之後，杭真拉着蔚翎找了個地方單獨說話。

他得加速進程。

“你不困嗎？”

蔚翎穿着連帽衛衣，打了個哈欠。

杭真發現小孩子的忘性就是大。

他現在都還記得蔚翎在水上，小臉煞白的樣子呢。

蔚翎自己卻好像已經忘了。

“困，但我有話要跟你說。”

蔚翎點點頭，發絲垂下來，好像有點兒紮眼睛。

“你說。”

“我，性别男，愛好男。”

蔚翎一開始似乎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杭真并沒有重複，看到蔚翎的表情從困倦逐漸變成僵在那裡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是沒聽清。

他一開始沒反應是因為沒聽懂，沒在意，沒有認真聽。

“我跟你說這個，是不想讓你以後心裡有負擔。我覺得自己還挺明顯的……但是這一天下來，我發現你好像沒察覺到我……如果我們住在一個房間裡，萬一以後你聽别人說起我的事，再想到今天，應該會生氣的吧？所以我想先跟你說一下。”

“你來真的？”

杭真一臉茫然：“什麼真的？”

蔚翎看起來是醒了，徹徹底底的。

“所以說俞顔也是？你們兩個并不是炒作，而是……他想跟你，談、戀、愛？”

講真，杭真還挺佩服這小子的腦回路的。

“不不不。”

杭真連連擺手：“我不知道他的情況，我隻說代表我個人，我不想對你有所隐瞞。如果你有壓力，我可以去跟導演組協商換個房間。”

“這種節目你也隻能跟男的睡一間房啊，你想找誰換？”

奇怪。

這個時候感覺蔚翎的孩子氣沒那麼重了。

“不是的，我可以試着聯系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房間，能睡覺就行，然後我可以等明天早上再去你的房間拍素材，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你就完了。”

“啊？”

蔚翎一臉無語：“你還沒紅呢，是有多想在這個時候就直接搞塌自己的房？”

他揉了下臉，看起來有些不耐煩：“算了，将就一晚上吧。”

蔚翎轉身要走，杭真停在原地沒有動。

“還不回去？”

蔚翎側頭對他說話，語氣不太好。

杭真顯得十分局促：“如果你介意的話，真的沒關系的，我有心理準備。”

蔚翎沒說話，伸手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前走。

杭真：“……”

走了沒一會兒，蔚翎問他：“就算你對我隐瞞，以後我知道你的性取向了，對你生氣，那時候也沒什麼吧？我又不會把你找出來暴打一頓出出氣，你怕什麼？完全沒必要跟我這麼誠實啊。”

“因為我想跟你做朋友。”

蔚翎愣住了，停下了腳步，回身看向杭真，手不自覺松開了。

“我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我很羨慕你，也很佩服你。”

杭真撓撓頭。

“哎呀，我也不知道具體怎麼表達，我對你的好感是沒來由的，或許是因為你活成了我根本不敢想的樣子吧，我不希望你讨厭我，任何時候都不希望。”

他說：“我隻要想想你以後會說‘天呐那個時候我還跟他一個房間過，太惡心了’，我就很難過。”

蔚翎看向别處，清了下嗓子，似乎很不自在。

“我不會的。”

杭真揚起笑臉：“真的嗎？”

蔚翎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

“你也不要有心理壓力。”

他甚至在開導杭真：“這個世界上不是男的就是女的，男的喜歡男的有什麼好驚訝的，你瞧不起我嗎？我又不是沒見過世面。”

杭真眼眶溫熱，微微搖頭：“我沒有那麼想。”

“行了。”

蔚翎像比杭真年齡大似的揉了揉他的頭發：“走吧，回去睡覺。”

杭真乖乖點頭。

蔚翎一邊走一邊欲言又止。

杭真心裡覺得好笑，表面上卻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問他：“你是還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蔚翎停下了腳步，抓了抓頭發，躊躇半晌還是開口。

“你上午跟俞顔說……說你……說你挺喜歡我的。”

杭真：“嗯？”

片刻，他手忙腳亂解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