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汝越到達現場的時候,厲廷琛和沈清如站在櫃台前。
兩個人都低着頭,誰也不理誰,臉還紅得要命。
周汝越:“二少。”
厲廷琛一聽見他的聲音,忙不疊把他迎進店裡,拽着胳膊半強迫半邀請地把他帶到櫃台前,好像很怕周汝越跑了不給他付錢。
“就是這對。”
“先生您好,”櫃姐沖着周汝越友好微笑,“這款鑽戒是由位于紐約第五大道的海瑞溫斯頓珠寶工匠們手工打造的婚嫁系列,采用D級無色和幾近無瑕的FL淨度鑽石,品牌超越傳統4C标準,寓意……”
周汝越擺了擺手:“刷卡。”
别人說的天花亂墜,他一點聽不懂,就知道好閃,好大,好貴。
“好的先生。”這麼爽快的客人可不多見,櫃姐臉上的笑容都真誠了幾分。
周汝越接到實物的時候手有些顫,捧着天鵝絨戒盒站在厲廷琛和沈清如中間。
“兩位……”
沈清如伸出右手,腕骨擡起,整個手掌微微下壓,五指分開。
厲廷琛的視線在鑽戒和沈清如的手掌之間來回掃了好幾圈,最後看向周汝越。
周汝越:“……”
看我幹嘛?趕緊求婚啊。
周汝越不屑給他眼神,因為他忙着示意小提琴手。
厲廷琛悄悄蹭了一下手心裡的汗,小心翼翼地從盒子裡取出戒指。
他看向沈清如,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沈清如挑了挑眉,擡着下巴看着自己的手,示意他給自己戴上。
她虛張聲勢,來掩飾微不可察的顫抖。
店内的音樂忽然停了一下,周汝越請來的小提琴手把小提琴架到肩上,克勞德·德彪西的《月光》在一秒的聲音空隙之後響起。
在溫柔的旋律當中,厲廷琛聽見自己問:“沈清如小姐,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當然。”
他握着沈清如的手腕,把戒指送到對方的無名指指根。
儀式完成的刹那,兩個人光速收回手藏到背後,看起來都松了一口氣。
厲廷琛用了握了一下拳,剛才沈清如都被他的手帶着抖了起來。
“明天下午,我們去領證。”
沈清如說完,快步離開了逼婚現場,根本沒留給厲廷琛反應的機會。
留在原地的二人目送她的背影,周汝越忽然覺得自己的餘光掃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他下意識往那個方向看,隻看到一張臉緊緊地貼在玻璃上,五官扭曲成一團。
周汝越當即退後了一步,又仔細辨認了一下,才發現是林颦。
“需要為您安排雙方家長的會面嗎?”他轉過頭,心髒還被林颦吓得突突直跳。
半天沒人接茬,周汝越看向身旁還在愣着的厲廷琛。
“強迫公務員結婚應該也是違法的吧?”他戲谑地問。
“這這這……她畢竟是女孩子。”厲廷琛神志不清地為沈清如辯解。
“而且,我願意~”說到最後,他尾音不可避免地蕩漾。
周汝越:“得嘞。”
他把戒指盒扔到厲廷琛懷裡:“二少您慢慢回味吧,我們先撤了。”
“等等。”厲廷琛忽然叫住他。
“您還有什麼吩咐?”
“我之前對這位未婚妻的态度差到滿蕪城都知道,現在轉變這麼突然,你一點也不驚訝?”厲廷琛狐疑地看着周汝越。
周汝越:“……”
奇了怪了,二哈也能突破自己的智商極限變聰明的嗎?
還是開始走劇情,進入高智商特警的人設了?
見周汝越半天不說話,厲廷琛上前一步。
“這個……因為、因為……”
因為量子物理學超糾纏态中醫陰陽平衡理論索羅金社會流動學人間寵辱休驚劉大哥講話理太偏誰說女子不如男?
周汝越晃了晃腦袋,自己的CPU好像燒了。
有可能是林颦吓的。
晚上和刑醫生的飯算是約對了,他總算可以幫自己看腦子了。
這極有可能是刑醫生一生的夙願,而他的兩個發小經過毫不親密毫不無間的默契合作完成了。
半晌,厲廷琛皺着眉問:“是不是刑玉期跟你說那件事了?”
什麼事?
周汝越撐起一個微笑:“當然。”
“他還真是什麼都跟你說。”厲廷琛癟嘴。
“當然。”周汝越根本沒聽清他在叨叨什麼,隻希望趕緊趕走這尊大神。
厲廷琛用一直詭異的眼神盯了周汝越兩秒:“你倆計劃到哪一步了?”
“計劃晚上吃飯。”
厲廷琛深沉地點點頭,覺得自己懂了。
計劃晚上吃飯,那不就是隻想到今天的事,隻想到今天的事,那不就是隻能想到眼前,隻想到眼前不就是沒有長遠考慮,沒有長遠考慮怎麼能比得上他跟清如。
厲廷琛瞬間覺得他和刑玉期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
他已經是半隻腳踏進婚姻的人了,而刑玉期,連在哪個國家結婚都還沒想好吧?
事實上,刑玉期已經想好了。
“冰島,還可以看極光。”
刑姑姑故意冷哼一聲:“順便把蜜月給過了對吧?”
刑玉期一愣,道:“那可以考慮環歐旅遊。”